像是頭不安的野獸時刻都要確認搶奪來的寶物還在自己身邊,他時不時就仰起頭去,親吻起面前的人,一點也不在乎這里還有個半死不活的人。
——半死不活的他。
喬斯佰忽然就有點想笑,笑不僅做出自殘行為的自己很好笑,靜靜地看著這兩個人你儂我儂的自己也很好笑。
手腕上的傷口被他不甚在意地包扎完,再撩起眼皮看去時,喬斯佰又很不湊巧地看見那位他精心輔佐的大少爺,正像是磨牙的狗似的咬起了少女的手指。
甚至還很不知恬恥地別過了臉,用自己不知道是
小村姑也能讓管家哥篡位嗎?“他是指……
所以。
她的嘴唇是什么樣的呢?
林滿杏的嘴唇是什么樣的呢?
喬斯佰太想知道了,他真的太想太想知道了,他真的太想太想知道這是什么樣了。
所以他顧不上失態(tài)地問林滿杏,她是什么時候進來的,她為什么要進來,她又看他畫了多久……
所以他顧不上這是林滿杏,這是于景煥喜歡的林滿杏,這是被于家上下所有人稱作是“夫人”的林滿杏……
他吻上了她。
像是墜海之人瀕臨死亡時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抓住了面前的人的雙臂,他吻上了她,用他自己的嘴唇去描繪、去勾勒,甚至是——
染色。
嘴唇傳來一陣刺痛,可它的主人卻半點也不在意。只是用舌頭、用唇瓣去感受還遠遠不夠,喬斯佰毫不猶豫就選擇用他自己的血,一點點地將少女的唇染上
更加艷麗的色彩。
于是,先前那怎樣都想象不出來、描繪不出來的形狀和顏色,在透著淺紅的銀絲牽連扯斷后,終于落入了喬斯佰的雙眸之中。
是像桃心般漂亮的形狀,是像玫瑰花花汁般秾麗的紅,是像打作泡芙夾餡奶油般柔軟的觸感。
——是他全都親身感受過的。
“筆、我的筆呢,在這里,在這里!”
一吻結束,來不及去回味,喬斯佰手忙腳亂地就拿起先前被他擱置在一旁的畫筆和顏料盤。偽裝被徹底撕去,男人的眼眸中是爬滿紅血絲的瘋狂和癡迷,他抬手又落筆。
或許是一分鐘,又或許更快,先前那空白的地方,兩抹緋紅赫然而出。
畫完了。
有那么一瞬間,看著面前的畫,喬斯佰幾乎要喜極而泣。
十多年了。
從他逃離那個骯臟狹小血腥的地下室,已經十多年了。
他以為他那雙手再也畫不出他想畫的畫了,他以為他那雙手以后永遠都只能戴著白手套,做著那些他可以不需要裸露雙手的事情……
但是現(xiàn)在,他終于畫出來了。
他終于畫出一副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