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沛瑤回到相府時,暮色已漫過西跨院的飛檐。她開始回憶原書中男女主相愛相知的情節(jié),猛然發(fā)現(xiàn)似乎男女主一開始就是彼此無愛的,而且作為讀者來說,看見的故事情節(jié)也只是片面的,因為自已也曾吐槽過男女主之間的愛情故事就像是被誰按下了快進按鍵似的,很多故事情節(jié)居然云里霧里的,而且女主最后的下場…
想到這…
春桃捧著剛沏好的雨前龍井進來,見她正對著銅鏡卸釵環(huán),銅鏡里映出的側(cè)臉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小姐,劉先生派人送了信來,說李尚書府那邊果然有動靜,李公子今晨去了蘇府?!?/p>
“意料之中?!饼R沛瑤拔下最后一支珍珠簪,烏發(fā)如瀑般散在肩頭,“蘇清婉被咱們在月老廟前那么一鬧,定會急著找退路。李尚書府門第相當(dāng),又是太后屬意的人選,自然是最好的選擇?!?/p>
春桃將信紙遞過去,壓低聲音:“可劉先生還說,溫殿下的人也在盯蘇府,好像在查蘇小姐父親當(dāng)年在江南任上的賬目?!?/p>
齊沛瑤捏著信紙的指尖猛地收緊。蘇清婉的父親蘇御史十年前在江南讓過鹽運使,后來因“貪墨案”被罷官,郁郁而終——這事書里一筆帶過,只說是政敵陷害,溫硯之突然查舊賬,絕非偶然。
“看來溫硯之的目標(biāo)不只是兵防圖?!彼龑⑿偶垳惖綘T火上,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宣紙,很快卷成焦黑的灰燼,“他想一石二鳥,既扳倒蕭策,又牽連蘇家?!?/p>
春桃驚得臉色發(fā)白:“那蘇小姐豈不是……”
“她暫時不會有事。”齊沛瑤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溫硯之要的是確鑿的證據(jù),在拿到賬本前,蘇家還有利用價值。”
她當(dāng)初設(shè)計讓蘇清婉和蕭策見面,不過是想攪黃她和蕭策的婚事,斷了齊家攀附將軍府的念頭??蓽爻幹氖侄芜h比她狠辣,竟想從蘇家的舊案入手,這若是真查出來什么,蘇清婉怕是會落得比書里更慘的下場。
“小姐,您怎么了?”春桃見她蹙眉不語,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覺得……咱們讓得太過分了?”
“過分的不是我們?!饼R沛瑤搖頭,指尖在妝奩的描金花紋上輕輕滑動,“是這吃人的棋局?!彼肫瓞F(xiàn)代職場里那些明爭暗斗,輸家往往不是能力不足,而是錯信了對手的偽裝——蘇清婉就是太相信“善良”能換來周全,才會被各方勢力當(dāng)作棋子。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丫鬟的通報聲:“大小姐,蘇府派人送帖子來了,說明日請您過府一敘?!?/p>
齊沛瑤挑眉。蘇清婉竟主動邀她?這倒出乎預(yù)料。
接過燙金帖子,上面的字跡娟秀清麗,透著主人的溫婉。齊沛瑤指尖拂過落款處的“清婉”二字,忽然想起書里對蘇清婉的描寫——她自幼跟著父親讀圣賢書,寫得一手好字,畫的蘭草曾被太后贊過“有君子風(fēng)”。這樣的女子,若非生在官宦之家,或許真能得償所愿,嫁個尋常書生安穩(wěn)度日。
“回帖說,我明日準(zhǔn)時到。”齊沛瑤將帖子放在妝奩上,燭火在紙面投下晃動的光影,“春桃,去把我上次讓你收著的那盒東珠取來?!?/p>
春桃愣了愣:“小姐要給蘇小姐送禮?”
“總不能空著手去?!饼R沛瑤理了理衣袖,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既然是‘拜訪’,總得有些誠意。”
次日巳時,齊沛瑤的馬車停在蘇府朱漆大門外。與相府的恢弘不通,蘇府的門庭雖不闊氣,卻處處透著書香門第的雅致——門楣上掛著的“清白傳家”匾額是前朝大儒的手筆,兩側(cè)的石獅子嘴角都帶著溫順的弧度。
引路的丫鬟領(lǐng)著她們穿過抄手游廊,廊下的魚缸里養(yǎng)著幾尾紅鯉,見人走過便搖著尾巴游過來,不怕生。齊沛瑤邊走邊看,忽然在月洞門前停住腳步——門旁的石桌上擺著半副圍棋,黑子被圍在角落,白子卻留出一道縫隙,顯然是對弈之人有意放水。
“大小姐里面請?!币费诀咝χ忉專斑@是我家小姐和公子常在下的棋,小姐總說,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p>
齊沛瑤的指尖在微涼的石桌上輕輕一點,心里忽然有了數(shù)。
到了正廳,蘇清婉已侯在那里。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的軟緞襖裙,頭發(fā)梳成簡單的墮馬髻,只簪了支碧玉簪,比起昨日在月老廟前的慌亂,此刻顯得沉靜了許多。見齊沛瑤進來,她起身行禮,動作端莊得l,只是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齊大小姐肯賞光,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蘇清婉的聲音很輕,像春風(fēng)拂過湖面,“請坐?!?/p>
齊沛瑤落座時,目光掃過廳內(nèi)的陳設(shè)——墻上掛著的《寒江獨釣圖》筆觸清瘦,案上的青瓷瓶插著兩支含苞的臘梅,連茶盞都是素白的汝窯瓷,處處透著主人的淡泊??伤⒁獾?,博古架最上層擺著個不起眼的紫檀木盒,盒角刻著個“李”字——那是李尚書府的標(biāo)記。
看來,蘇清婉確實在為家族謀劃。
“蘇小姐不必多禮?!饼R沛瑤將裝東珠的錦盒推到她面前,“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蘇清婉打開錦盒,見里面的東珠圓潤光潔,每一顆都有拇指大小,不由得吃了一驚:“大小姐這禮物太貴重了,清婉不敢收?!?/p>
“拿著吧?!饼R沛瑤端起茶盞,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表情,“就當(dāng)是我為昨日月老廟前的事賠罪。”
蘇清婉的手指在東珠上停了停,忽然抬眼看向她,目光清澈:“大小姐真的是來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