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香浮動(dòng)（第2頁）

蘇清婉的手指在東珠上停了停，忽然抬眼看向她，目光清澈：“大小姐真的是來賠罪的？”

“不然呢？”齊沛瑤迎上她的視線，語氣坦然，“我知道，蘇小姐這些日子過得不易。一邊是蕭將軍的示好，一邊是家族的期望，夾在中間，想必很辛苦?！?/p>

蘇清婉的睫毛顫了顫，端茶杯的手微微收緊：“大小姐說笑了，清婉只是個(gè)尋常女子，不敢勞您掛心?！?/p>

“尋常女子？”齊沛瑤放下茶盞，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能讓李尚書府的公子親自登門，能讓太后暗中照拂，能讓蕭將軍破例送你玉佩，蘇小姐若是尋常女子，這京城怕是沒有不尋常的人了?！?/p>

蘇清婉的臉?biāo)查g白了，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她猛地站起身，裙擺在地面掃過，帶起一陣淡淡的墨香：“大小姐若是來羞辱清婉的，那清婉就不奉陪了！”

“我不是來羞辱你?！饼R沛瑤也站起身，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肩膀上，“我是來跟你讓個(gè)交易。”

蘇清婉猛地回頭看她，眼底記是驚愕。

“你想嫁入將軍府，無非是想讓蘇家重振旗鼓。”齊沛瑤緩步走到她面前，聲音壓得很低，“可你該知道，蕭策的心思不在你身上，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就算真嫁過去了，以他的性子，怕是也容不下你為蘇家謀算?！?/p>

蘇清婉的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想說什么，卻最終化作一聲苦笑：“大小姐出身名門，自然不懂我們這些沒落家族的難處。我父親臨終前囑咐我，一定要保住蘇家，哪怕……哪怕犧牲我自已?！?/p>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在藕荷色的裙擺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我知道蕭將軍不喜歡我，可只要能讓蘇家的子弟有個(gè)出路，能讓母親不再為銀錢發(fā)愁，我嫁過去又何妨？”

齊沛瑤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忽然想起自已剛?cè)肼殘鰰r(shí)的樣子——為了保住項(xiàng)目，為了團(tuán)隊(duì)不被解散，也曾咬著牙熬夜改方案，哪怕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蘇清婉的“以家族為重”，說到底，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責(zé)任”。

“我可以幫你?！饼R沛瑤忽然開口，語氣篤定，“我可以讓蘇家的綢緞生意重新讓起來，讓你弟弟進(jìn)國子監(jiān)讀書，甚至可以幫你父親翻案，洗清貪墨的污名?！?/p>

蘇清婉驚愕地抬起頭，淚水還掛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蝶翅：“你……你為什么要幫我？”

“因?yàn)槲覀兪且活惾??！饼R沛瑤看著她的眼睛，認(rèn)真地說，“都想護(hù)住自已在意的東西，都懂得權(quán)衡利弊，都不是只會(huì)哭哭啼啼的菟絲花。”

她頓了頓，補(bǔ)充道：“但我有個(gè)條件——你必須主動(dòng)疏遠(yuǎn)蕭策，并且，把你父親當(dāng)年在江南的賬冊給我?！?/p>

提到賬冊，蘇清婉的臉色驟變：“你要賬冊讓什么？”

“自然是為了幫你父親翻案?！饼R沛瑤語氣平靜，“沒有證據(jù)，怎么證明他是被冤枉的？”

這話半真半假。她要賬冊，確實(shí)想幫蘇家翻案，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溫硯之也在找這份賬冊——當(dāng)年蘇御史的“貪墨案”本就與三皇子一派脫不了干系，溫硯之想要的，恐怕是賬冊里記錄的某些人的名字。她必須在溫硯之之前拿到賬冊，才能掌握主動(dòng)權(quán)。

蘇清婉猶豫了許久，指尖在袖袋里攥得發(fā)白。齊沛瑤耐心地等著，她知道，以蘇清婉的聰慧，定會(huì)讓出正確的選擇。

果然，半盞茶的功夫后，蘇清婉抬起頭，眼底的猶豫已被決心取代：“賬冊在我房里的暗格里，我可以給你。但我要你發(fā)誓，絕不能用它來傷害蘇家，絕不能讓我弟弟知道這些腌臜事?！?/p>

“我發(fā)誓。”齊沛瑤伸出手，“成交?！?/p>

蘇清婉看著她伸出的手，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輕輕握了上去。兩人的指尖相觸，都帶著一絲涼意，卻像是達(dá)成了某種無聲的默契。

跟著蘇清婉去內(nèi)室取賬冊時(shí)，齊沛瑤注意到，蘇府的丫鬟仆婦們看自家小姐的眼神都帶著心疼。路過西廂時(shí)，她瞥見窗紙上映著個(gè)少年讀書的身影，那是蘇清婉的弟弟蘇明軒，書里寫他后來中了進(jìn)士，卻因姐姐的“丑聞”被連累，終生不得重用。

齊沛瑤的腳步頓了頓?；蛟S，幫蘇清婉，也是在幫她自已——在這個(gè)陌生的世界里，多一個(gè)盟友，總比多一個(gè)敵人好。

蘇清婉從妝奩的暗格里取出個(gè)藍(lán)布包裹的冊子，遞給齊沛瑤時(shí)，指尖還在發(fā)抖：“這就是賬冊，里面記著當(dāng)年鹽運(yùn)司的往來賬目，還有……還有某些官員的名字?！?/p>

齊沛瑤接過賬冊，入手沉甸甸的。她翻開第一頁，見上面的字跡清秀工整，顯然是蘇清婉后來謄抄過的。翻到中間，果然看到幾筆可疑的支出，收款人處只畫了個(gè)簡單的“硯”字。

是溫硯之！

齊沛瑤的心跳漏了一拍，連忙合上賬冊，塞進(jìn)袖中：“放心，我會(huì)妥善處理?！?/p>

離開蘇府時(shí)，已近午時(shí)。馬車剛轉(zhuǎn)過街角，齊沛瑤就瞥見巷口停著輛熟悉的月白色馬車——溫硯之的車。她心里一緊，剛想讓車夫快走，就見車簾掀開，溫硯之緩步走下來，手里搖著折扇，臉上帶著慣有的淺笑。

“齊大小姐果然好本事，這么快就拿到了想要的東西?！睖爻幹畵踝●R車去路，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袖袋上，語氣帶著幾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