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半塊饃（第1頁）

“阿曉……”原主母親林夫人周氏扶著門框走過來，鬢邊用根木簪子，“跟娘去灶房，灶上還有半塊饃?！?/p>

林曉鼻子一酸，周氏是個(gè)極軟和的人，從前總把甜糕塞給她，自已啃硬饃?？勺詮母赣H染上賭癮，周氏便像株被暴雨打蔫的菊，連咳嗽都不敢大聲，怕惹丈夫煩。

“娘，我不餓?！彼鲎≈苁蠐u晃的胳膊，瞥見屋角堆著的破木箱，其中一個(gè)那是原主去年生辰時(shí)，祖父送的樟木箱，里面裝著她繡的并蒂蓮帕子，原主一直當(dāng)寶貝收著。

周氏的眼淚砸在她手背上：“阿曉，娘對不住你……”

“娘，您別說話?！绷謺源驍嗨?，轉(zhuǎn)頭對縮在墻角的弟弟林小柱招了招手，“阿弟，過來?！?/p>

八歲的小柱抽抽搭搭走過來，臉上還留著今早被王婆子揪的紅印子。林曉蹲下來，替他擦了擦臉：“阿弟，明兒跟姐姐去老屋后，咱們可以去山上。姐姐知道有一種草，能熬糖水喝?！?/p>

小柱的眼睛亮了亮，用力點(diǎn)頭。

深夜，林家一房收拾了半車破爛。周氏的陪嫁木箱被王婆子的人砸了個(gè)洞，里頭的銀簪早沒了蹤影，只剩幾件舊衣服。林曉把衣服裹在身上，又將半塊饃掰成三份，小柱舔著饃渣問：“姐姐，老屋后的地真的能長吃的嗎？”

“能。”林曉望著車外漸沉的月亮，原主的記憶里，那片荒坡雖寸草不生，

卻在山腳下藏著一眼溫泉，十年前原主發(fā)現(xiàn)溫泉，泉水熱得能煮雞蛋，有很重的硫磺味，后來被祖父以“不祥”為由用大塊石頭蓋住了。

她摸了摸腰間的小布袋，里面裝著原主藏的半袋菜籽，那是她在灶臺底下找到的，原主本想過幾天撒在院角，如今倒成了寶貝。

第二日天沒亮，林家一房準(zhǔn)備搬去老屋。

小賤人！”王婆子踹開堂屋門，賭坊的麻繩“啪”地甩在地上，“簽了文書就想走？先把地契交出來！你爹拿這破院子抵了五兩銀子，欠條還在我這兒！”

林曉心頭一緊。原主記憶里，這住的小院是林家二房的，雖破，但地契祖母給了母親，父親嗜賭成性。母親就藏了起來，她拽了拽周氏的衣袖，周氏卻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任由王婆子扯著胳膊往屋里拖。

“找！把地契搜出來！”王婆子踢翻了條凳，一群人翻箱倒柜，在墻角的破木箱里。林曉看著她們掏出個(gè)藍(lán)布包，正是周氏藏地契的地方，心沉到了谷底。

“找到了！”粗使婆子抖開藍(lán)布，里面除了地契，還有幾枚銹跡斑斑的銅錢，和一張泛黃的紙。林曉湊近一看，是原主母親的藥方：“川貝三錢，杏仁二錢，枇杷葉五片……”

“什么破紙！”王婆子一把搶過地契，拍在林曉面前，“拿銀子來贖，五兩！不然……”她捏起那張藥方，“把你娘的藥方撕了，看她還能咳幾天！”

林曉的血“轟”地沖上頭頂。她想起昨夜周氏咳得整宿沒睡，自已卻縮在被窩里裝睡；想起周氏把最后半塊紅糖塞給她，說“娘不愛吃甜”。

小柱跑過去搶回藥方，被王婆子身邊的壯漢用力一推，撞到的墻壁，頭破血流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