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
“我不能接受這樣對我的污蔑,先生。
”對面發(fā)出一聲冷笑:“我們決定仁慈地給予你一次自證清白的機會。
”自證是踏入陷井的開始,而我絕對不會讓我的話語權被奪走。
“不,先生。
如果您認為我有罪,應該向我展示您的證據(jù),而不是要求我證明一件我沒有做過的事情。
”被拳頭砸下來的桌子震得我的心臟也猛然一顫:“現(xiàn)在是我們在問你!”“我的回答就是,誰主張誰舉證,說話要講證據(jù),德國作為一個文明的國家,作為歐洲政治上的先鋒,我以為應該是非常講求法律的!怎么能憑空污人清白?”“你偽裝成美國華裔,故意接近我們德意志的優(yōu)秀軍官,不就是為了套取情報嗎!這難道不正是你在做的事情嗎!”“這是您設想的問題,而非事實。
”眼見自始至終無法激發(fā)我的情緒,對面的語氣也軟下來:“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對軍事間諜施以怎樣的懲罰?”“這是你們德國的內政,我無權干涉。
”沉默令人不安。
也許是他們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向我施壓。
我無法描述這種難以忍受的沉默持續(xù)了多久,就像我所說的,我無法感知時間。
也許有半個小時,或者更長。
我將眼睛閉上,試圖躲避探照燈的折磨,但被立即搖醒。
這種強大的燈光的刺激使人感到無所遁形,即便是□□,所遭受的也不過如此了。
當然,我與他是截然相反的——不僅是性別。
對面無法斷定我“是否有罪”,因此沒有貿然施以酷刑,絕非是他們存在良心這種東西。
我感到那種難耐的饑餓感已經消退下去,皮膚不再發(fā)冷,便斷定至少過了九點。
終于,他們說,我可以走了。
許諾的食物和衣服當然也是沒有的,這群畜牲只是把我扔回酒店。
我精疲力盡地癱倒在床上,盡管極力想睡覺,但眼前仍然殘留著那種強烈的白熾燈光,從眼窩到后腦勺都蔓延著一種恨不得要把兩只眼球都挖下來的痛苦。
在我終于勉強有了一點困意、快要睡著的時候,入室搶劫的靴子聲又將我驚醒。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這種心悸的感覺令我頭暈目眩。
要殺我?兩個高大的32抓著我裙子的領口,從臥室一路提出酒店,又一次把我扔進汽車里。
他們用很粗魯?shù)恼Z氣對我講聽不懂的語言,但我還是勉強用自己看二戰(zhàn)影視作品的經驗猜測到了一點:——可喜可賀,原來是德意志千年帝國偉大的元首終于要對我展現(xiàn)他的“待客之道”。
是的,只有我。
我不知道舒爾茨在哪里,當我詢問,除了一聲粗暴的“閉嘴”之外什么也沒有。
我要獨自面對希特勒。
那么,介于我以一個文人自詡的身份,這一段我所親眼見證的第一手史料、我命運的轉折點——請容許我暫且用一種華美的語言記述。
我將不再使用任何黑色幽默,是出于對文學的尊重,并不是因為對我的大腦來說在長久的折磨之后強制負擔起處理高密度信息的責任時已經沒有空閑的cpu去運行笑話的程序。
1939年6月22日中午十一點半,我被兩名黨衛(wèi)軍夾在中間,穿過總理府新擴建的走廊。
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倒映著天花板上懸掛的巨型卐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