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只是睡著的成成推進了手術室,卻把重傷的女兒推進了地獄?!?/p>
“如果從手術室出來,你沒有急著帶成成去吃飯,你還能親耳聽見小漾的死訊?!?/p>
“如果那天,我給你打電話,你愿意分出哪怕一丁點耐心聽我說話,你也能見到小漾最后一面?!?/p>
說到最后,我不得不狠狠閉了閉眼,才壓下涌上心頭的痛感,和鼻息之間的澀意。
許久,我再度開口。
“周暨白,你拿著血袋和小漾擦肩而過的時候,小漾伸手拽你了。”
“她說她冷,你聽見了嗎?”
“她那個時候就開始失血過多了,周暨白……女兒說冷,你當時有沒有聽見……”
06
當著周暨白的面,我把小漾的東西都搬上了我爸媽叫來的車。
臨走前,我擦干凈眼淚,懷里抱著小漾的日記本。
“周暨白,事情不會就這樣輕易結束?!?/p>
“這段時間你最好寸步不離的守著江扶蕓母子?!?/p>
“不過……你應該不可能也舍不得錯過他倆的喪事的吧?”
沒有管周暨白由愧疚轉為慍怒的臉色,我和爸媽一起回了家。
到家后,我才終于卸下偽裝,繃得筆直的身體在這一刻終于斷了。
連綿的悲傷襲來,我撲在我媽懷里,哭到崩潰。
身為醫(yī)學教授的父親,第一次對他的得意門生失望透頂。
五十來歲的儒雅老學究,人生頭一遭爆了粗口。
為他那個秉性上比我還要像他的外孫女。
……
第二天,收拾好情緒,我一身白衣去了醫(yī)院。
我是醫(yī)生的女兒,也是醫(yī)生的妻子。
是向來最痛恨醫(yī)鬧的人。
卻沒想到,有這么一天,我會扯著橫幅,在醫(yī)院門口大聲喧嚷,控訴著自己曾遭遇的不公與瀆職。
“外科醫(yī)生周暨白,誤判傷情,導致我女兒在車禍后被延誤最佳治療時機,不治身亡。如此醫(yī)德,怎么配當一個醫(yī)生?請求院方對他撤職!嚴懲!”
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也有知道我和周暨白關系的醫(yī)生、護士忍不住開口詢問。
“嫂子,小漾居然不是意外死亡?”
小漾是個乖孩子,來醫(yī)院時從不哭喊打鬧,還會幫著護士姐姐哄其他孩子。
所有人都很喜歡她,除了周暨白。
“我的孩子……周暨白醫(yī)生告訴我她只是輕傷,轉身就拿走了最后一個血袋給別人用,可是……誰來告訴我,身為專家的醫(yī)生,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紕漏?。课业呐畠核懒?,她就死在醫(yī)生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