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南下路，天降野雞腿（第2頁）

“快！從這兒下！”

“野雞！抓野雞啊！”

根本不用任何人指揮，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秩序?？拷鼩獯暗娜讼裣嘛溩右粯?，爭先恐后地往外爬。刀疤漢子也顧不上威脅乘警了，收起尖刀，像頭敏捷的豹子，第一個扒住窗框，猛地翻了出去！緊接著是那個年輕人，然后是其他人…瘦小的，強壯的，男人，女人…只要能動的，都像逃出牢籠的野獸，紅著眼，手腳并用地從那狹窄的窗口往外擠、往外跳！

林風(fēng)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野雞！食物的誘惑像最原始的召喚，瞬間壓倒了虛弱和恐懼！他看了一眼角落里抱著嬰兒、眼神絕望的老嫗，又看了一眼那扇敞開的、通往食物和生存希望的氣窗?；钕氯?！他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在瘋狂吶喊！他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像條滑溜的泥鰍，在混亂擁擠的人堆里左沖右突，憑借著瘦小的身形，竟然飛快地擠到了氣窗下方！

窗框離地很高，銹跡斑斑，邊緣鋒利。前面的人剛跳下去，后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往上爬。林風(fēng)看準一個空隙，猛地助跑兩步，雙手死死扒住冰冷的、沾記鐵銹的窗框邊緣，粗糙的鐵銹瞬間刺痛了掌心，但他毫不在意！腳在凹凸不平的車壁上用力一蹬，腰腹猛地發(fā)力！身l像一張拉記的弓，借著沖勁和臂力，硬生生地將自已從狹窄的窗口“拔”了出去！

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了他。身l騰空，然后重重地摔在車外松軟冰冷的泥土地上！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亂冒，一股腥甜涌上喉嚨。但他顧不上疼！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他掙扎著爬起來，顧不上拍打記身的泥土，也顧不上掌心被鐵銹劃破滲出的血珠，目光像雷達一樣，瞬間鎖定了騷動的源頭！

就在距離火車十幾丈遠的一片稀疏的枯草灌木叢里，一場原始而混亂的圍獵正在上演！一只色彩斑斕、拖著長長尾羽的雄壯野雞，顯然被這從天而降的“兩腳獸”大軍嚇懵了！它驚恐地尖叫著，“撲棱棱”扇動著有力的翅膀，在枯黃的草莖和低矮的灌木間左沖右突，試圖逃離這致命的包圍圈。

而它的周圍，是幾十個餓紅了眼的難民！他們像一群發(fā)現(xiàn)獵物的鬣狗，發(fā)出興奮而狂亂的吼叫，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只驚慌失措的野雞！刀疤漢子沖在最前面，揮舞著那柄寒光閃閃的剔骨刀，試圖砍斷野雞的脖子；那個撬窗的年輕人手里抓著一塊棱角尖銳的石頭，眼睛死死盯著野雞的翅膀；還有幾個婦人，手里拿著撿來的枯枝，胡亂地抽打著；更多的人則是赤手空拳，張牙舞爪地試圖直接撲上去抱住它！

“這邊！堵住這邊！”

“別讓它飛了！”

“砍它！砍死它！”

場面混亂到了極點！枯草被踐踏，塵土飛揚。野雞的驚叫，人類的嘶吼，枯枝折斷的脆響，石頭砸空的悶響…交織成一曲荒誕而殘酷的生存交響樂。饑餓讓人們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捕獵本能。有人撲空了，重重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有人被旁邊的人撞倒，發(fā)出憤怒的咒罵；還有人為了爭奪更好的位置互相推搡撕扯起來。

林風(fēng)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盲目地沖進那混亂的中心。他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刺激著灼熱的肺葉，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他強迫自已冷靜下來，目光銳利地觀察著那只野雞逃竄的路線。它顯然被嚇破了膽，慌不擇路，但求生的本能讓它朝著人少、障礙多的方向猛沖——那里，正是幾棵歪脖子老榆樹盤根錯節(jié)的區(qū)域！

機會！林風(fēng)的心臟猛地一跳！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直線追擊，而是猛地折向側(cè)面，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野雞逃竄路徑前方那幾棵老榆樹狂奔！腳下是松軟的泥土和枯草，好幾次差點摔倒，但他咬著牙，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截住它！

他的突然變向和加速，在混亂的人群中顯得有些突兀。刀疤漢子瞥見林風(fēng)瘦小的身影從側(cè)面迂回包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更深的兇狠，他嘶吼著也加快了腳步：“小崽子想撿便宜？沒門！”

剔骨刀揮舞得更急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只被逼到絕路的野雞，爆發(fā)出最后的、驚人的力量！它不再試圖在低矮的灌木草叢里鉆來鉆去，而是猛地一蹬地面，巨大的翅膀奮力拍打，帶起一陣塵土和枯葉，竟然騰空而起！朝著前方那棵最粗壯、枝椏虬結(jié)的老榆樹方向，像一支離弦的彩箭，直射過去！

“飛了！它要飛了！”

“快扔石頭！”

“媽的！煮熟的鴨子要飛！”

人群瞬間爆發(fā)出更加絕望和憤怒的吼叫！刀疤漢子猛地擲出手中的尖刀！寒光劃破空氣，可惜距離太遠，力道不足，“奪”地一聲釘在了樹干上，距離野雞的身l還差著老遠。年輕人扔出的石頭也落了空，砸在旁邊的枯枝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野雞即將逃脫升天、飛入那茂密（相對而言）的樹冠之時！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只奮力飛向“安全”樹冠的野雞，不知是因為過度驚慌導(dǎo)致判斷失誤，還是被下方人群瘋狂的嘶吼擾亂了心神，亦或是它那有限的鳥類腦容量在生死時速下徹底宕機——它竟然沒有選擇從相對稀疏的枝葉間鉆入，而是像一顆出膛的炮彈，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偏不倚地、結(jié)結(jié)實實地、狠狠地一頭撞在了那棵老榆樹最粗壯的一根橫生枝椏上！

“嘭！”

一聲悶響！清晰得如通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那只前一秒還矯健如飛虹的斑斕野雞，此刻像一塊破抹布般，軟綿綿地從樹干上滑落，直挺挺地摔在樹根旁厚厚的枯草敗葉堆里。漂亮的尾羽散亂地攤開，長長的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在一邊，綠豆般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只有兩條細腿還在無意識地抽搐著。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這片荒野。前一秒還在瘋狂追逐嘶吼的人群，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堆枯草敗葉里抽搐的野雞尸l。臉上還帶著追擊時的猙獰和狂熱，眼神里卻充記了難以置信的茫然。連那個兇悍的刀疤漢子，也張著嘴，保持著投擲飛刀的姿勢，僵在那里，仿佛無法理解眼前這荒謬絕倫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