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疲力盡地合上眼,宋南鳶抬手,摸出了掛在胸前的玉佩。
那是十歲那年,父母送她的生辰禮,也是她的家產(chǎn)之中,為數(shù)不多能從林氏那里保全下來的。
這些年午夜夢回之時,她都會緊緊抓著這枚玉佩,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若自那場疫病以來的一切,只是一場難以醒來的噩夢多好
每每在夢中再見到雙親的音容笑貌,她都委屈得止不住眼淚,醒來更是恨不得隨她們一同去了。
此刻,想到自己如今既要受林玉容鉗制,又因誤入沈聿珩的湯池踏進另一個深淵,她更是恨不能一死了之。
但她不能這么做,妹妹還需要她照顧,父母留下的財產(chǎn)不能就這樣白白讓林玉容占了便宜
這幾年靠著母親教的一手繡活兒,她一得空便繡帕子,由夏冰聯(lián)絡倒賣,已然存下了一筆可觀的銀錢。
再過一陣子便要到雙親的忌日,到時,靠著她省吃儉用存下的銀錢和那本暗中調(diào)查得到的京城鋪面材料,她定要為自己和妹妹爭得立足之地,還要徐徐圖之,搶回雙親辛苦經(jīng)營的財產(chǎn)。
她沒功夫為一時之困頹喪,與其坐在此處郁郁不樂,不如抓緊再繡幾方帕子。
思及此,宋南鳶利落起身,打開了床榻邊的木箱。
第二日。
正午的陽光投灑在屋子里,此時視線正好,宋南鳶手上的動作格外輕快,手掌翻飛間,帕子上翠竹的圖樣已然活靈活現(xiàn)。
還未好好欣賞成品,便聽得一陣腳步聲進了院子,春荷面色沉沉地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動作間發(fā)出“砰砰”的悶響。
宋南鳶將手中的物件放置一旁,揚聲問道:“是誰又惹了我們春荷姑娘?”
說著,她好不輕快地來到桌邊,卻也是微微一愣。
平日里的午膳,依例撥給南煙小院的菜式有四樣,今日只剩兩樣,不僅分量極小,還都是清粥小菜,敷衍至極。
細想這兩日發(fā)生的事,宋南鳶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她那執(zhí)掌中饋的姨母重新安排了她的吃穿用度。
只瞧春荷這氣惱的樣子,估計已在廚房吵過一架了。
寄人籬下,人微言輕,為了維護她這個主子,春荷更是沒少在這國公府遭人冷眼。
“他們也太欺負人,一點葷腥不見,分量又這么小,小姐怎么吃得飽!”
春荷氣道。
見狀,宋南鳶握住她的手,安撫地輕拍了拍:“好春荷,莫要再生氣了,你小姐我還愁沒辦法吃飽飯嗎?”
想到小姐平日里偶爾也會用繡帕子的錢為她和夏冰買些吃食、添置物件,吃飽自是不愁的,春荷語氣稍緩,但還是癟著嘴道:“那咱們也不能平白受這委屈?!?/p>
宋南鳶勾了勾唇角,壓低聲音道:“林氏只想著拿捏、欺辱我,又豈知你我不能借此良機,讓她付出代價?”
“如此,我們也好為日后鋪路。”
春荷懵懂點頭,問道:“那奴婢該當如何?”
看著她似懂非懂的模樣,宋南鳶笑意更甚:
“且將夏冰喚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