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沈乾的休沐日,他雖只在朝中擔(dān)著閑差,卻倒在府中造出了極大的聲勢。
朝廷每十日一休沐,國公府便每二十日大張旗鼓地安排一次家宴,正是為了讓這位有名無實(shí)的國公爺滿意。
雖是虛偽逢迎的腌臜場面,宋南鳶卻十分期待,因著每到這日,連寄住在莊子里的宋靜悠都會被接回府中,姐妹二人也能好好見上一面。
初來府中時,林玉容借口宋靜悠身有咳疾,更宜在城郊莊子靜養(yǎng),生生將姐妹二人分開。
宋南鳶無力反抗,除了隔日派人去莊子探望,便是數(shù)著日子盼著家宴這天了。
只是今日怕是要讓靜悠跟著受驚了。
這晚,榮禧堂內(nèi)燈火通明,博山爐中裊裊升起的沉水香讓人如臨仙境。
宋南鳶和妹妹靜悠端坐在主桌不遠(yuǎn)處的一張小幾上,遙遙望著主桌的上首。
沈乾著一襲褐色錦袍端坐主位,老太君居其右,臉上笑容慈和,同沈乾父子二人絮絮聊著,銳利的目光卻不停歇地在席間掃視,頻頻望向門外。
宋南鳶的目光不由落在沈乾身側(cè)空置的黃花梨木椅上,那是沈乾留給沈聿珩的位置,而他果然不曾現(xiàn)身。
“聽你母親說,你最近課業(yè)大有進(jìn)益?!鄙蚯瑩P(yáng)聲開口,舉起手中琉璃杯盞,滿面笑容地看向沈元川。
沈元川忙抬起頭,雙手捧起酒杯,恭敬道:“孩兒天資愚笨,功課上略有長進(jìn),得了先生兩次夸贊,皆是父親母親悉心教導(dǎo)的功勞?!?/p>
沈乾的笑聲更加爽朗:“好!干了!”
看著他身側(cè)笑意盈盈的林玉容,宋南鳶忍不住攥緊了袖中的手。
今日必得讓她林玉容跌個大跟頭,看她還能笑到幾時!
“姐姐,”宋靜悠稚嫩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一只小手輕輕晃晃她的袖子,另一只手已用木湯匙盛了一小塊雞蛋羹放到她跟前的碟上,“再用一口,你都瘦了?!?/p>
與主桌上那些用精美玉器盛裝的山珍海味不同,姐妹二人用餐的器皿簡陋,餐食雖比這幾日的份例多了些花樣,卻也是些冷盤素食。
靜悠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她,滿是心疼。
妹妹也才剛滿十歲,卻貼心至此,明明自己也瘦得小臉只剩巴掌大,還盡己所能地照顧她的姐姐。
宋南鳶忍不住眼眶一酸,輕輕抬手握住她的小手,卻又驀地將手收了回來。
“姐姐,你怎么了?”
宋靜悠滿臉愕然,傾身抓住她的手:“你的手怎得這樣涼?”
宋南鳶正欲開口安撫,觥籌交錯間,林玉容突然開口道:“南鳶,看你臉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適?”
她回首看去,林玉容正望著她的方向,語氣關(guān)切,笑意卻不達(dá)眼底。
主桌處的琉璃燈太過耀眼,宋南鳶一時覺得有些頭暈?zāi)垦?,抿了抿唇,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她知道這是夏冰調(diào)配的藥方開始發(fā)揮作用了,但現(xiàn)在不是合適的發(fā)作時機(jī),還需再撐一撐。
想著,她將手指死死地掐住掌心,努力維持清醒,額頭卻不受控制地滲出細(xì)汗。
逐漸再次清晰的視線里,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