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死了怎么辦?”
寧穗又急急忙忙地抬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可不能說死。赟主子,也不會死?!?/p>
他說是這么說,可是他比誰都清醒。甚至在那么一絲一絲的清醒里,還藕斷絲連的夾雜著些許叫他苦楚的迷茫。
罷了。
“你走,”下逐客令似的,劉赟故意拉下了臉,又從懷里掏出一根簪子,遞給他,“好好的年紀,沒嫌在宮里被關夠?沒嫌當奴才當夠,給你機會都不中用。”
……他看了看那簪子,那是先皇還在世的時候賞賜給她的。
先皇死的時候,寧穗記得很清楚,劉赟跪在床前,他跪在一邊,他聽見一個嘶啞的聲音說——阿赟是男子該多好。
他聽來覺得刺耳,聽來覺得從遠遠地觀望那人清瘦的脊背,似乎更彎折下去,更要再難挺直。先皇在世,甚寵愛赟公主,主子不愿嫁,他便就順了她的意思,才使得就算年歲見長去,她也依舊在這個小小一城——
安逸,安全,卻總是郁郁寡歡。
宮女們總說奴才像主子,常打趣他,說他和他的主子,都是那種遲鈍的人們。
可是他知道,劉赟的遲鈍里,還夾雜著幾絲癡狂與傲氣。
這是他永不能有的,也是絕不該有的。
罷了。
他的手接過簪子,細細的翻來覆去的看上幾遍,又輕輕地放回劉赟的手,搶在那人說話前:
“這簪尾部那顆珠子,怎的是要掉了?”
這簪貴的很,劉赟給自己,頗有些托孤的味道來。
“嗯?”
她疑惑地湊近去看,才發(fā)現自己被耍了一道,抬頭正想罵寧穗是個傻的,就見這人早把洗腳的盆子拿起,兀自出門去了。
……
窗外又開始飄雪——
寧穗托著頭靠在墻邊,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