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溫?zé)岬暮粑F氣中,她逐漸剖析開自己這份不易理清的復(fù)雜。
有人生來天潢貴胄,不乏旁人前仆后繼,為其驚天動地舍生入死。
有人命中富貴滿盈,見慣了傾囊相授,金玉萬千。
但于她而言,兩番周旋之下,完顏異摻雜了利益交換的讓步,便已是她終其一生不可多得的饋禮。
很少有人想看到她活下來。
人之天性,總無法對稀缺之物真正做到無動于衷。
她非斷情絕欲之人,與旁人并無不同。
寂靜的夜里,有腳步聲逐漸接近,鄭婉略微回神,轉(zhuǎn)眸看了過去。
凌竹站定在與她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見她看來,行了個禮,道:“前些日子少主吩咐人給公主制了件衣服,現(xiàn)下已做好送到了房中,公主得空時不妨上身試試,若有不合身之處可再送去改制?!?/p>
鄭婉頷首,“多謝?!?/p>
凌竹交代完,身形一頓,又仔細(xì)道:“少主眼下不在府中,公主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同屬下或府中下人吩咐即可?!?/p>
鄭婉笑了笑,回道:“知道了?!?/p>
見她應(yīng)了,凌竹便放下心來,躬身一鞠,快步走了。
鄭婉縮了縮有些發(fā)麻的指尖,抬眸又看了眼月色,索性也攏緊了衣服回了房。
回去時炭盆燒得很旺,那件衣服已被人整齊地擺在了案桌上。
鄭婉隨手將氅衣掛在門邊,上前去瞧了一眼。
送來的衣服是件有些眼熟的毛皮大氅,摸上去的毛發(fā)很順滑。
鄭婉將衣服展開,領(lǐng)口處的叁道墨痕很醒目。
冬獵時差點(diǎn)要了她一條命的白虎,倒是以一種她未曾預(yù)想到的方式再會了。
鄭婉披衣對鏡瞧了一瞬,肩寬和長度也都很合身。
大約是迎合了她怕冷的性子,里襯又縫了一層蠶絲絨上去,針腳是很妥帖的工整。
不算很重的一件衣服,但試在身上明顯比其他的幾件大氅要暖和得多,室內(nèi)這樣穿了片刻,甚至已有些微微的出汗。
她略微開了個窗縫,將衣服解下來,掌心順滑的手感讓人不自覺地有些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