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重光帝仿佛就是在等這句,深深地看她一眼,嘆道:“是因秦淮宴時的變故吧?!?/p>
蕭窈變了臉色。
她并不打算令重光帝知曉此事,一來尷尬,二來也怕他為此傷神。可不過幾日的功夫,已經(jīng)瞞不住了。
“打人不難,難的是善后?!敝毓獾垭m叫她來問話,但心中早已有定論,“若非崔循,你與晏youxing事興許瞞得過一時,卻無法令王氏偃旗息鼓?!?/p>
“王旸與崔循為表兄弟,他卻這樣幫你……”
秦淮宴那夜究竟發(fā)生什么,六安雖心知肚明,但并不敢在重光帝面前直言,硬著頭皮回話時亦答得含糊,只敢隱晦提及。
可重光帝不是傻子。崔循這般胳膊肘往外拐,偏袒蕭窈這么個“外人”,已是無言的佐證。
若蕭窈的阿娘、阿姊尚在,此事該她們來問,又或是陽羨長公主也可。父女之間到底有所不便。
重光帝又嘆了口氣,只道:“阿父會與崔翁詳談,促成這門親事?!?/p>
蕭窈正因東窗事發(fā)而慌亂,卻不料自家父親的話題已經(jīng)跳到“親事”上,愣了愣,立時反駁道:“大可不必!”
她本就猶豫不決,對此算不上熱切。
聽重光帝的意思,仿佛還要對那位自視甚高的崔翁讓步,許以利益,便全然是抵觸了。
“阿父說得,倒像是我上趕著要嫁他家一樣?!笔採豪湫α寺暎拔矣植皇欠撬豢??!?/p>
重光帝皺了皺眉,不甚認同。
蕭窈對此并不意外,因她阿父人雖好,但并沒那么容易接受離經(jīng)叛道的舉止。若不然從前也不會一聽她有意效仿陽羨姑母,便大驚失色。
在重光帝看來,她與崔循之間既已不清不楚,就該快些成親才好。免得有朝一日此事為人所知,壞了名聲。
歸根結(jié)底,也是為她考慮。
故而蕭窈并沒同他爭吵,只道:“阿父不必為此費神。且不說我還未曾應(yīng)允崔循嫁他,縱然真嫁,也只有他退讓的份,斷然沒有要您割舍讓步的道理?!?/p>
她來時的好心情毀得七七八八,方才吃得多了些,甚至有些反胃。
重光帝卻因她這反應(yīng)臉色微變,吩咐道:“請醫(yī)師為公主看看?!?/p>
蕭窈回絕:“只是吃多了,積食而已。散步消消食便沒什么妨礙,犯不著這么麻煩。”
說著趁機起身,“時候不早,阿父早些歇息,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她著實不大想再同重光帝探討此事,果斷溜之大吉。
一路走回朝暉殿,胃里沉甸甸的感覺消散許多,翠微又取了消食的朹梅。
蕭窈咬了口,被酸得臉都皺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抱怨,卻已經(jīng)有醫(yī)師過來診脈。她只覺無奈,同青禾隨口抱怨:“阿父也太小心了些?!?/p>
這醫(yī)師還是自武陵時開始照拂重光帝身體的那位,因漸漸上了年紀,平日只負責祈年殿那邊看診。
朝暉殿這邊便是有什么,也不會勞動他。
蕭窈終于意識到不對,只是一時間想不明白為何如此。待醫(yī)師離開,她從頭到尾同翠微講了一遍,疑惑道:“阿父何意?”
翠微覷著她的臉色,輕聲提醒:“許是恐怕公主有孕?!?/p>
蕭窈面色青了又白,將那夜之事又認真回憶一遍,篤定道:“斷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