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帝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哭笑不得道:“我這小女兒自幼頑皮,這些時日在學(xué)宮,怕是給先生添了不少麻煩?!?/p>
“圣上不必自謙?!眻蚯f捋著胡須,笑道,“公主性情至純,在琴藝一道確有天賦,又肯勤勉練習(xí),進益頗多。這些時日整理那些陳年書稿,也費了許多心思,是我之幸事才對?!?/p>
重光帝眼中笑意愈濃,倍感欣慰地打量蕭窈:“是大有長進了。”
御駕將回宮,蕭窈接替了葛榮的位置,欲攙扶重光帝。
重光帝輕輕推開她的小臂,朗聲笑道:“父皇還不曾虛弱至此。”
“那父皇比那些個士族兒郎強多了,”蕭窈輕嗤了聲,促狹道,“方才我看著,他們許多人怕是出門就要躺倒了?!?/p>
重光帝無奈:“窈窈方才就只顧看熱鬧了?”
蕭窈疑惑:“不然呢?”
“庭中站的,可都是建鄴士族數(shù)得上的兒郎……”重光帝瞥她一眼,欲言又止。
蕭窈愣了片刻,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家阿父的用意。
凝神想了想,那些個士族子弟其實各個收拾得人模人樣,衣帶當(dāng)風(fēng)、環(huán)佩琳瑯,其中也不乏姿容秀美之輩。
只是放眼望去,實在叫人提不起興趣。
倒真不怪她挑剔,只是每日在學(xué)宮看的是謝昭那張臉,偶爾還會見著崔循……他二人能并稱“雙璧”,自然是有緣由的。
蕭窈停頓片刻,如實道:“不提也罷。”
“你啊……”重光帝失笑。
他對此倒談不上失望,畢竟心中已屬意謝昭為婿,只是見蕭窈仿佛并不熱切,這才想著試探一二。
蕭窈對此并不上心,答完,反問起他近來身體如何、用什么藥。
重光帝一一答了,及至行至學(xué)宮門庭下,停住腳步看了片刻。復(fù)又向她道:“窈窈這些時日過得可高興?”
蕭窈點點頭。
雖說學(xué)宮遠(yuǎn)不及京都城內(nèi)那般熱鬧,但學(xué)琴、整理書稿比學(xué)規(guī)矩禮儀有趣,不必時常與那些個士族打交道,更是再好不過。
重光帝頓了頓:“再過幾日,你須得回宮一段時日?!?/p>
他原以為蕭窈會有疑惑不解,又或是因此不開心,可都沒有。她只是又點了點頭,稀松平常道:“好?!?/p>
重光帝道:“窈窈不問緣由嗎?”
“我知道。無非是秦淮宴罷了。”蕭窈疑惑,“阿父忘了嗎?我少時曾去過。何況今載是謝氏操持,我亦聽謝昭提過。”
想了想,又補了句:“阿父不必?fù)?dān)憂,我不會再生出什么事端的。”
重光帝原該為此欣慰,卻又莫名唏噓,百感交集道:“只是倏然發(fā)覺,窈窈真的長大了?!?/p>
蕭窈長居武陵,
來建鄴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且大都是年節(jié)。
唯一一回趕上仲夏秦淮宴,是先前那位墜馬身亡的小皇帝登基時。
彼時時局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