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未曾見過這樣的珍珠嗎?怎么自先前在祖母房中開始,就一直盯著看個不停?”王瀅抬手撫過鬢發(fā),頓了頓,又笑道,“也是,武陵那樣的地界,想是沒什么好東西?!?/p>
蕭窈攏著琉璃盞的手微微收緊,只覺自己隨著班漪學(xué)了這些日子,確實是長進了——
若是在武陵那會兒,她已經(jīng)把杯中的酒潑到對面這張精致的臉上了。
宣帝那些個兒孫中,重光帝實在不算受重視的。
衣食自是無憂,但要說旁的,決計比不上建鄴這些士族驕奢的生活,她這話倒也沒說錯。
蕭窈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冷淡道:“見識短淺,四娘子見笑了?!?/p>
見她如此,王瀅心頭窩著的那股怒火倒是消散不少,同她那位族姐笑道:“倒沒那么容易,我當(dāng)時也求了祖母兩日,才得了的?!?/p>
“我還記得你喜歡極了,去哪都要帶著。那年往京口去時,走得匆忙,半路想起來這套首飾,還吵著要人回去取。”王酈含笑調(diào)侃道,“大兄實在拗不過,專程調(diào)了人回去……”
話說到一半,眼風(fēng)掃到蕭窈的神色,愣了愣。
哪怕方才被當(dāng)面嘲諷時,蕭窈的臉色都沒這么難看。
王瀅斜睨著她:“公主可是身體不適?叫人找醫(yī)師……”
“我問你,”蕭窈這回沒讓王瀅說完,毫不留情打斷了她,冷聲道,“那時遷往京口的車隊曾因王氏的緣故中途停駐,便是為此嗎?”
她說話的語氣很不客氣,像是質(zhì)問。
王瀅瞪大了眼,甚至沒來得及想她問的究竟是什么,已經(jīng)下意識回斥:“我王家的事情,何時輪得到旁人指手畫腳?公主隨班氏學(xué)了這么久,便是教你這般……”
這回話又沒說完。
蕭窈杯中的酒已經(jīng)迎面潑在臉上。
微甜的酒香霎時蔓延開。
王瀅自己一時竟沒能反應(yīng)過來,倒是身后的侍女驚叫了聲,撲上前替她擦拭鬢發(fā)、臉頰上的酒液。
周遭也炸開了鍋。
女郎們見過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但沒見過這樣動手的,何況對著的還是王氏最受寵愛的四娘子。
謝盈見蕭窈起身往王瀅案前去,想勸上一句,卻被陸西菱給拉住。
王瀅受如此羞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眼圈卻是紅了:“你竟敢如此……”
“我原也想賓主盡歡,實在是,四娘子不給我這個機會。”蕭窈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王瀅,微微俯身,將那支銜珠簪從她發(fā)上取了下來。
許是生了錯覺,珍珠奇異的光澤在日光的照射下,竟好似血色。
宴廳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仆役們半點沒敢耽擱,著急忙慌地去回了主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