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如今頂?shù)氖谴奘吓傻拿^,還是將腳步放緩了些,心中雖好奇,但也未曾多看。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王家竟還建有這樣的私牢呢?
冰冷,潮shi,深處更是昏暗得幾乎不見光亮,隱約有痛苦的呻|吟聲傳來。
崔循也不曾來過此處,目光掃過,眸色晦暗。
王家的仆役恭恭敬敬地將他引到了一間石室。
淳于涂正在審人。
他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一疊用以記口供竹紙,蠅頭小楷寫得密密麻麻,間或夾雜著圈畫。
而他對面,是個高而瘦的男子,一身黑衣,手腳扣著鎖鏈。
“小人為何要謀害郎君?”男人聲音低啞,緩緩道,“郎君若在,小人每月都有粟米、銀錢可領(lǐng),他出了事,誰都逃不脫罪責(zé)?!?/p>
“石豐年,你有一個妹子?!?/p>
“年初,王六郎看中了她,留她在房中侍奉。七月酒醉,失手殺了她?!?/p>
淳于涂語調(diào)波瀾不驚,不摻任何情緒,寥寥幾句帶過了一條人命。
“是啊……”石豐年竟笑了聲,“可郎君給了我家百貫錢,百石米,還有十匹絲絹,已經(jīng)抵了此事?!?/p>
“是他自以為抵了此事,”淳于涂用幾近枯干的筆在口供上圈了一筆,冷靜道,“你還是恨他。上月初,你家中母親過世,便已經(jīng)動了殺他的心思。”
常人無法理解王閔的行事,誰會在害了身邊侍從的親眷后,依舊留他在自己身側(cè)伺候呢?
給了銀錢米糧便能一筆勾銷嗎?
淳于涂只能將其歸咎于輕狂而傲慢的愚蠢。
石豐年沉默不語,淳于涂也不再執(zhí)著于非要從他口中問出答案,起身向崔循見禮:“有勞長公子親自前來此地?!?/p>
這樣陰暗不堪的地界,崔循站在此處,格格不入。
“無妨。”崔循頷首問候,側(cè)身看向身側(cè)的蕭窈,“如何?”
蕭窈的記性很不錯。
早在還未踏入石室,只粗略一瞥時,心中就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只是在聽了幾句審問過程后,她心中原就算不上平衡的那桿秤,愈發(fā)有了偏倚。
蕭窈本就不喜王閔,從那日長街之上,王閔的車馬壕奴濺了她半幅衣擺泥水開始,就已經(jīng)對他有了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