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可憐旁人了?!?/p>
崔循不覺自己將崔韶這個弟弟稱為“旁人”有何不妥。
蕭窈心知他們并沒什么兄弟情分,也未曾想過強求他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戲碼。只是心中直覺,他如此行事,于人于己都不好。
但這話不知該從何說起,也怕弄巧成拙,蕭窈只好反駁道:“才沒有。”
好在崔循并未執(zhí)著于此,同回山房用晡食。
夜色漸濃。
蕭窈沐浴梳洗后,換了柔軟的寢衣,任由青禾擦拭著潮shi的長發(fā),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內(nèi)室。
“長公子在前頭書房?!鼻嗪塘r道,“方才柏月來傳了話,說是長公子尚有公務(wù)須得料理,請公主先一步歇息?!?/p>
在車上時,蕭窈就留意到崔循帶了些公文回來。
她垂眼想了會兒,待到長發(fā)半干,并沒安置,反而披了外衫出門。
書房四下燃著燭火,隔著屏風(fēng),依稀可見書案后端坐著的身影,似是提筆在寫些什么。
蕭窈只瞥了眼,柏月已然知情識趣退下,并未通報打擾。
她趿著絲履,輕手輕腳地進了內(nèi)室。哪知才繞過屏風(fēng),便四目相對,被他看了正著。
崔循無奈:“夜間風(fēng)寒,怎么就這樣過來了?”
“睡不著,”蕭窈踱至?xí)盖?,“便想著來看看你在做什么?!?/p>
崔循觸及她發(fā)涼的指尖,微微皺眉,正要叫她披上一旁的鶴氅,蕭窈已看出他的打算,犯懶道:“你幫我暖暖就是。”
蕭窈才沐浴過,松松散散系著的外衫之下,是柔軟的寢衣。長發(fā)不曾再綰起,有幾縷散在身前,婉伸膝上。
衣擺鋪散,猶如嬌艷的花瓣。
崔循攏著她的手:“都是些無趣的事情?!?/p>
蕭窈點點頭,貼近了些,有意放軟聲音:“我還是惦記著白日之事。想聽你講講,譬如王儉這樣的事情,該如何料理?”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腕骨,崔循反問:“為何?”
“不懂的事情,便想問個明白,是人之常情?!笔採荷酚薪槭滦Φ?,“我這樣上進,求知若渴,你不該欣慰才對?”
崔循道:“我不是你的教書先生?!?/p>
“的確不是?!笔採翰簧跻?guī)矩地跽坐著。因有求于人,只好隱晦道,“先生們都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你卻不明白,只想叫我什么都不做,等著你喂來的魚。”
崔循聽出她意有所指,便也道:“那你可知民間還有一句俚語,叫做‘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當(dāng)真傾囊相授,焉知徒弟不是個沒良心的,學(xué)成后便不管不顧了?!?/p>
蕭窈:“……”
她只好裝傻,撲到崔循懷中,悶聲道:“藏私不好,你不要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