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似懂非懂,是后來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
重光帝看著小女兒那平淡的眼眸,怔了怔,只覺仿佛從她身上看出些崔循的影子。
對此原該感到欣慰,卻心中卻是悵然更多些。
他咳了一陣,開口道:“那窈窈以為,湘州該遣誰去?”
重光帝將選擇的權(quán)利交給了蕭窈。
她可以提議晏游。他在宿衛(wèi)軍中有精挑細選操練出來的親兵,無需對陣,只在湘州之外埋伏,截殺王儉這個酒囊飯袋,應(yīng)當(dāng)無虞。
她也可以向崔循借人。京口駐軍受崔氏管轄,實則聽從崔循之意,這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她肯開口相求,崔循也會應(yīng)允。
于眼下之事而言,并沒什么分別。
可看得再遠些,湘州數(shù)萬兵卒落于誰人之手,就大不相同了。
車廂之中,崔循因她去見晏游之事而質(zhì)問的那句“當(dāng)真不明白嗎”,便是因此而來。
哪怕從未就此談?wù)撨^只字片語,崔循還是從蕭窈的舉止之中,窺見了她心中的偏倚。
便如眼下。
蕭窈端正跽坐,因重光帝這句問話垂了眼
。
良久后,空曠的大殿之中響起她平靜的聲音:“我問過晏游,他愿赴湘州?!?/p>
清查收沒王家奴客的旨意頒下后,
一石激起千層浪。
畢竟在這件事情上,各個世家大族誰也談不上清白,重光帝今日拿王家開刀,
焉知今后不會故技重施?
朝臣們驚疑不定,
大殿之上倒是誰都沒立時多說什么,
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覷。反應(yīng)更為敏銳些的,
則暗暗打量崔少卿的反應(yīng)。
可崔循依舊是那張八風(fēng)不動的臉。
如石雕玉琢,
像是天塌下來都不能令他失色。
待朝會散去,
眾人未曾再如往日那般清閑取樂,
相熟之人聚于一處,
琢磨起此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