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出了巷子。白無辛還是沒辦法相信,抓著裹著腦袋的麻布袍子,不敢放手。
陸回拉著他走在路上。走了很久,他們才碰到幾個行人,他們都一聲不吭地垂著腦袋,做著自己的事,眼皮都沒朝他們抬一下。
陸回拉著白無辛朝路邊走過去,小聲問那坐在路邊敲著破碗的流浪漢,道:“抱歉問一下,附近有酒館嗎?”
那人沒反應(yīng)。
陸回接連叫了好幾聲,他才抬起眼皮,瞥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說:“什么酒館,誰還開酒館啊。?。慷紟啄隂]下雨了……哪兒有水釀酒,你真能做夢?!?/p>
他真沒認(rèn)出來陸回。
白無辛還是有些害怕。他捏著麻布袍子,指尖用力得發(fā)白。
陸回手伸過來,把他的袍子撩了下來,露出了他的小白腦袋。
白無辛嚇了一跳。
路邊的流浪漢也瞪直了眼。
但只有一瞬。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眼里再次黯淡無光,只是多掃了幾眼白無辛。
流浪漢吧唧了兩下嘴,說:“你怎么生成這副德行的。”
白無辛無言。
這人確實沒認(rèn)出他來,白無辛暗暗松了口氣。
陸回謝過流浪漢,拉著他回身,待走出去一段距離,就湊到白無辛耳邊,小聲說:“你看,沒人認(rèn)得的?!?/p>
“啊……嗯?!?/p>
白無辛內(nèi)心挺復(fù)雜。他倆在這四年里暴露過,被追殺過,并且不止一次,好幾次都是死里逃生跑出來的。
所以那兩張本來沒什么希望的通緝令,這幾年里被炒得越來越火熱。
盡管皇帝見勢不好,把他倆的獎賞往下調(diào)低了好幾檔,倆人現(xiàn)在就各值一石米,但在饑荒越演越烈的現(xiàn)在,一石米比當(dāng)年的三石米都來得金貴。
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畢竟比起通緝榜上其他那些身手矯健的江湖亂黨和亂臣賊子,這兩個平平無奇的家丁可好抓多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了四年,終于走到一個沒人認(rèn)識他們的荒涼地帶,白無辛卻很難相信過去的一切就這么過去了。
陸回說:“我剛剛問了一個阿婆。她說,這里地處西北,荒漠很多,本來從前不鬧饑荒的時候就荒涼,愛鬧干旱,現(xiàn)在到處都饑荒,這里便雪上加霜,根本沒好的跡象。久而久之,官家就不管了。京城都顧不過來,哪里顧得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