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人認出來,陸回還用刀把臉劃破相了。白無辛想攔他,可這世道,攔了又能如何呢。
他們是骯臟的過街老鼠,茍延殘喘地在饑荒底下活著。
這樣的日子過了四年,他們掙扎著過來了四年。
后來的
西北
那是個很荒涼很荒涼的鎮(zhèn)子,荒涼到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連這個年代最普遍的橫死街頭的餓尸,都在這里的大道上看不到幾具。
風(fēng)一吹,漫天黃沙。
白無辛站在布欄跟前,頭上裹著破爛不堪的麻袍子。他看著布欄,臟兮兮的臉上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
布欄上寥寥貼了幾張現(xiàn)今逃亡著的罪大惡極的幾個sharen犯和亂臣賊子。白無辛挨個看了一遍,沒看到他和陸回的影子。
他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都沒有。
這是的腳步聲了,一聽陸回就很著急。
白無辛踉蹌了一下,站了起來。陸回恰好跑到了巷口來。
他把麻布袍子抓在手里,久違的光明正大地站在太陽底下,一身衣衫襤褸,氣喘吁吁,跑得汗如雨下,臉上脖子上的泥巴跟水滾在一起,臟污地往下滴落著。
白無辛看到他眼睛也通紅,眼淚滾滾而落。
陸回喘著粗氣,看著他。
他站在巷子外面,白無辛站在巷子里面。
陸回扶著膝蓋,喘了好久,才沙啞地開口說:“到了?!?/p>
白無辛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來:“什么?”
“到了?!标懟卣f,“就是……沒有人,認識我們了。”
白無辛才明白過來。
他們要找的那沒有人認識他們,能安心過日子的地方,終于到了。
白無辛眨眨眼,眼淚從他唯一完好的一只眼睛里流了下來。
他們走出了巷子。白無辛還是沒辦法相信,抓著裹著腦袋的麻布袍子,不敢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