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沉重地踩在地上,武志德一步步走到板車前打量著自己捉來的這對主仆,揮手讓人給溫知滿遞過去一個水囊。
他喉嚨里的澀意得到緩解,身上的寒意依舊,吹了一整日的冷風(fēng),骨頭縫中都透著冷氣。
有人上前架起他的兩臂拖行,溫知滿不知被人抬到了哪里,忽地周遭一暖,他微撩了一下眼皮。
明明是個軍帳,里面的裝飾卻有些不倫不類,有香爐、有博古架、還有一張桌案、似是個小書房。
魏域正和謀士談話,見是武志德過來了,抬手讓人免禮,目光稍移,看見他身后居然還有一個人。
溫知滿抬眸對上魏域的目光,一股鉆心地寒意涌了上來。
魏域則怔了一下,眼尾蕩起了一抹笑意:“世子?”
他心情今日不錯,笑意溫和,如同往日一般:“你怎么過來了?”
溫知滿如墜冰窟,麻木地站著。
他被捆著雙手,很顯然是被武志德綁過來的。
武志德上前邀功:“臣在西南聽聞殿下對留宣侯府的世子感興趣,不料進京途中碰巧遇見了,便把人帶給了殿下。”
魏域多看了一眼他,笑他諂媚逢迎,語氣卻聽不出來什么:“勞武將軍費心了,若是此次攻京事成,到時候一并賞賜了?!?/p>
武志德情緒高亢,抱拳大聲地謝恩:“臣,謝過皇上!”
軍帳里的謀士身子猛地一抖,沒想到這人居然還能這么諂媚,又看向魏域略顯得意的神色,心下來了憂慮。
溫知滿余光瞥見這桌案上的盛京的輿圖,猜測的想法瞬間被證實了。
而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魏域讓人把溫知滿手上的繩子解開,順著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聲音上揚;“世子對地圖好奇?”
溫知滿回過神,額頭上冷汗驟出,連忙否認道:“不太好奇。”
他父親現(xiàn)在還在城內(nèi),若是打起來,肯定會帶領(lǐng)將士把守城墻。
魏域打算攻城,那自己在他這里的作用要么是個廢棋,要么就是被帶到前陣,用來要挾留宣侯。
無論是哪一個可能,如今的自己都不能像之前那樣忤逆康王。
謀士陳得在溫知滿和輿圖之間看了看,上前在魏域耳邊說了幾句,目光撇過眼前狼狽的人,細長的眼中閃過惡意。
魏域視線一直落在溫知滿的身上,聽了陳得對溫知滿妄加猜測的話,不點頭也不搖頭。
他見溫知滿害怕,想起這人之前和他說話的語氣,有些玩味地笑著:“不太好奇……那就是有點好奇了?!?/p>
魏域不緊不慢地把溫知滿帶到案前,伸手拉了一下輿圖,讓溫知滿看得更仔細一些。他屈指敲著桌案,聲音泛著涼意:“本王記得世子之前和本王自稱是親友,不知今日,這關(guān)系還在否?”
溫知滿擰緊手,咬牙道:“在?!?/p>
爐子里燃燒的銀炭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半晌沒有人聲,靜謐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