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滿恍然大悟:“怪不得?!?/p>
季隨低頭捏著溫知滿的手,對方手指柔軟地仿佛沒有骨頭一般,他虛虛地握著不敢用力,只意味不明地摩挲著。
溫知滿又道:“那程連云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記得當時季隨說是打斷了程連云的兩只手。
對于一個用筆吃飯的文人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懲罰,但在本朝制度下,作為官員病了傷了,都有上面下來的撫恤,并不會像普通人那樣難捱。
季隨神色冷了下來,不喜和溫知滿談程連云的事情,他對程連云此人沒有好臉色,只道:“不知道。”
溫知滿瞥了他一眼,并未察覺端倪。
不曾想他此時波瀾不驚,等真正熄了燈之后,便開始折磨溫知滿,憑借他博覽群書的本事,輕而易舉地便能讓溫知滿崩潰。
眨眼到了臨走那日,溫知滿磨蹭了一天,跟著長風上了馬車。
溫知滿心中感慨,竟是有些舍不得盛京里的人。
在車夫即將抖動韁繩的時候,溫知滿屈指敲了敲車窗,他莞爾喊人:“季隨,過來。”
此時馬車停在老宅門外,周圍雖然說人不多,但也是人多眼雜。
季隨不知道溫知滿要做什么,恪盡職守的裝作聽從主子命令的小廝,垂著視線上前。
“再近一些?!?/p>
少年托著腮從車窗看他,聲音清亮。
季隨進一步,再進一步。
耳朵上忽地有只手捏住了他的耳垂,輕輕拉了一下,季隨身材修長,順著這力道俯了下身。
“啞巴?!?/p>
“知道我要走,還不多于我說些話。”
溫知滿輕聲抱怨,對此有很大怨念,他繼續(xù)小聲說:“昨晚開始就不說話了,今天臨走前還打算與我說句話?”
季隨嘴張了一下,面前的人勾起朱唇,瞇著眼勾起他的下巴,流里流氣道:“你現(xiàn)在可是我的人了,我此番去金陵,你不要在盛京拈花惹草。”
這句話,怎么也該季隨對他說。
季隨喉結(jié)滾動,低沉地應了一聲,正欲囑咐什么,車廂里的少年驀地收回了手,矜持地坐回位置上。
溫知滿聲音中帶著笑意,揚聲道:“啟程!”
呸,該說話的時候不說,此時想說了,就不讓你說!
憋死你!
長風不動如山地坐在旁邊,對此已經(jīng)習以為常。
溫知滿出了城門,還沒走出幾里地,因雪融化后的路格外泥濘,車轅被卡在了溝縫里。
于是他們就近找了家客棧,先住了下來,讓人把馬車從泥溝里拖出再離開。
不料忽地聽見幾里外的皇城敲起了綿延不絕的喪鐘,溫知滿怔了怔,意識到是皇上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