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源稚生（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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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成田機場的穹頂下，聲浪像渾濁的暖流，嗡嗡地沖擊著耳膜。林墨站在光潔得能映出人影的瓷磚地面上，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留下線條冷峭的下頜和沒什么血色的薄唇。周圍的目光像黏膩的糖絲，帶著小心翼翼的窺探和興奮的竊竊私語，纏繞過來。

“好帥?。∈敲餍菃?？新出道的？”

“沒見過這張臉……但氣質絕了！好想過去要個簽名！”

“不過……他旁邊為什么跟著個……呃……流浪漢？”

焦點不可避免地偏移。楚天驕就站在林墨斜后方半步，活脫脫一副剛從敘利亞戰(zhàn)壕里爬出來的造型。他那件沾記可疑深色污漬的夾克，一邊袖子頑強地掛在肩上，另一邊則像條死蛇般耷拉著。牛仔褲膝蓋處豁著大口子，邊緣被磨得發(fā)白起毛，露出底下顏色曖昧的皮膚。亂糟糟的頭發(fā)頑強地翹著幾縷，臉上更是風塵仆仆，蹭著幾道灰痕，配上他此刻因郁悶而微微垮下的嘴角，活脫脫就是一幅“城市邊緣人”的經典肖像畫。

“喂喂，”楚天驕壓低了聲音，嘴角抽搐著，對著林墨線條冷硬的側臉抱怨，“我好歹也是個s級好吧？在卡塞爾本部那也是有過幾個漂亮學妹追的！流浪漢？乞丐？這幫小鬼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他下意識地想抬手捋一下自已那鳥窩似的頭發(fā)，手抬到一半又訕訕放下，覺得只會越捋越糟。

林墨沒回頭，目光似乎穿透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落在外面那些渺小移動的車輛和行人上，又似乎什么都沒看。他沉默了幾秒，才慢悠悠地開口，聲音沒什么起伏：“話說，”他頓了頓，終于側過頭，墨鏡片后的視線在楚天驕身上那身破布條子上逡巡了一遍，“你不換套衣服嗎？”

“？”

楚天驕被這輕飄飄的問題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瞪大眼睛，“我哪兒來的衣服換？前幾個小時我還在尼伯龍根里跟奧丁那老梆子打得熱火朝天！褲子沒掉光就算老子身手敏捷了！現(xiàn)在還能活著都算您老人家大恩大德！”

林墨像是沒聽見他的控訴，或者說聽見了也覺得無關緊要。他極輕微地歪了下頭，那動作帶著點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審視感，然后擺了擺手，語氣里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對凡塵俗務的不解：“算了，不理解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穿衣風格?！?/p>

他重新轉回頭，墨鏡重新對準前方流動的人潮，聲音低了下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話說……我好像不知道我妹妹長什么樣啊。”

那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卻讓楚天驕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這家伙腦子里到底裝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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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風卷著咸腥氣，呼嘯著灌入廢棄的碼頭深處，吹得銹蝕的鐵皮棚頂哐當作響?？諝饫飶浡鴿庵氐蔫F銹味、機油味，還有一種更為粘稠、令人作嘔的甜腥——那是血的味道。

一只擦得锃亮、幾乎能映出人影的45碼ferragao鱷魚皮鞋，正以一種與其奢華外表極不相稱的粗暴姿態(tài)，狠狠碾在山本次郎造的后頸上，將他那張原本還算周正的臉死死按進混雜著油污和沙礫的濕冷地面里。沙礫摩擦著皮肉，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細微聲響。

“見鬼！”

穿著這雙名貴皮鞋的男人，一邊腳下加力，一邊扯著嗓子抱怨，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我他媽為什么要穿這雙老鱷魚皮來讓這種臟活？操！血要是濺上一點，會不會留下印子？這可是上好的皮子！八代目御親手縫制的！”

“省省吧！”

另一個男人，拎著一個裝記污水的紅色塑料桶，罵罵咧咧地快步走過來，桶里的水隨著他的動作晃蕩著，潑灑出幾滴，“別跟個娘們似的整天惦記你那破鞋！少主的耐心快被你磨光了！趕緊的！”

他走到近前，毫不猶豫地將整桶散發(fā)著刺鼻化學藥劑味道的臟水，兜頭澆在山本次郎的腦袋上?！鞍阉X袋給我按進去！第一次三分鐘，以后每次加一分鐘，直到這雜碎開口為止！”

冰涼腥臭的臟水瞬間淹沒了口鼻。山本次郎徒勞地掙扎著，身l像離水的魚一樣劇烈抽搐。沙子、油污和臟水混合物瘋狂地涌入他的氣管和食道，嗆得他眼前發(fā)黑，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徒勞的吸氣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一股鐵銹般的甜腥味順著喉嚨涌上來。

“咳……呃……”

他想說話，想求饒，想招供什么都行，只要能呼吸一口空氣。但這兩個煞星根本沒給他機會！男人的腳像鐵鑄的鉚釘焊死在他脖子上，另一個男人則粗暴地按著他的頭往水桶里塞。窒息帶來的瀕死恐懼攫住了他?？殳偭?！這兩個混蛋根本不是在逼供！他們純粹就是在享受折磨他的過程！逼供他媽的不是應該讓人能開口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