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下已有動作了?!背檬诌呉灿幸环庑?,封皮上署名韓火寓,不用拆開就知道是師兄寫來罵他的,他也不敢拆。楚堂嘆了口氣,“近日京中起了謠言,質(zhì)疑新科第一成績不實,要求朝廷重新銓試?!?/p>
這便是要攪渾水了。謝瀾安將剝好的最后一個金桔放在盤中,洗了把手,甩落指尖水珠。
“使這種雕蟲小技,是姓王的沒明白一件事,此時掛印才是王家最好的體面。非要等到年關(guān)難過,就沒處燒香了?!?/p>
“質(zhì)疑我,便是質(zhì)疑荀夫子的公正?!必忿刹灰詾橐獾囟⒅鴫乜?,手腕抖弧,投出箭枝,冷淡神情與謝瀾安如出一轍,“我若同意復試,才是輕侮了考官。誰質(zhì)疑誰舉證,若無證據(jù),便是蓄意構(gòu)害朝廷命官,御史只管彈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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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當然沒有證據(jù),王道真走進父親房中,短短半個月時間,他的兩鬢已現(xiàn)斑白。
他心焦地喚了聲阿父,“謝家不接招?。‖F(xiàn)在朝中無人敢為咱們聲援,那些門生……都是些見風使舵的混賬子!”
王翱今日沒穿道服,而是一身玄色朝袍,他躬身給香案上的道祖像敬了三柱香,平靜地說:“那兩件事,去辦吧?!?/p>
很快,丞相府那名被指證的詹事鄧沖離奇死亡,線索也就斷在了他身上。
這還沒完,臘月初八這日,揚州多地掘出奇石,上面皆有“姚”、“姜”二字。太守火速將此異象上報宮廷。
姚者,女兆。姜者,女主。
“女主江山——”是時謝府一家人正圍著食案吃臘八粥,謝策猝然聽聞,失手跌了羹匙,聲音發(fā)顫,“王家自身難保便拉人下水,這是……這是誅心,要置含靈于不臣之地!”
胤奚放箸揩了下嘴角,目光深深一動。
女君、女君……
女君聽了倒沒有那么大反應,反而嗤聲笑了,覺得王家思路真清奇,連這么偏門的反擊都想得出,看來真是黔驢技窮了。
“他想置我于死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p>
當初城外被胤奚擋下的那一箭,謝瀾安一日都沒忘記過。
她沒耽誤,準備進趟宮。謝策與胤奚同時起身,異口同聲:“我——”
“你,”謝瀾安手點胤奚,“吃完后去給福持講書,順便檢查一下謝方麒的功課。”
教導荀朧原是她的分內(nèi)事,但胤奚有孩子緣,她得懶且懶。說完又轉(zhuǎn)向兄長,謝瀾安笑了笑:“今日過節(jié),阿兄該在家陪阿嫂和小寶,不用擔心。”
可謝策心中不安,拉住她道:“我還是陪你去吧,自古帝王最在意天降之兆,萬一皇帝當了真……”
“當真又如何?”謝瀾安奇怪地反問,“我如日中天不是事實嗎?權(quán),我是不可能放的,曲躬自辯我更做不來?;实墼阝滋笫窒码[忍了十六年,何為正何為亂他若還不會辨,這種滋味,就算他一回生二回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