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循說出那句“公主年少輕狂”時高高在上的神情語氣,令她每每想起,便忍不住磨牙。
蕭窈原以為這些已經(jīng)足夠證明,哪知蕭斐聽完,臉上笑意愈濃,眼中也添了幾分戲謔。
“我知曉這位崔長公子,他對看不上的人,絕不會多費口舌?!笔掛彻戳斯创?,意味深長道,“更何況,方才離開時,他多看了你一眼。”
若是換了旁人,蕭斐或許不會多想。
可這是崔循。
克己復(fù)禮,極重規(guī)矩禮儀,絕不會行差踏錯的崔氏長公子。
蕭窈茫然:“?。俊?/p>
“當面時回避,分別時留意……”蕭斐隨手折了細枝紅梅,替她簪在鬢發(fā),拖長了聲音笑道,“窈窈,他心中有鬼啊?!?/p>
此事實在超出了蕭窈的預(yù)料。
她相信自家姑母看人的眼光,但只一想,又覺著荒謬。
這種微妙的情緒令蕭窈接下來一路都心不在焉,直至見著謝老夫人,才收斂心神,含笑問候。
謝老夫人上了年紀,眼不大好,蕭窈在蕭斐的示意下走近了些,由她細細打量。
與那位王老夫人不同,她的目光平和中正,并無那種高高在上的審視之感,只是在看素未謀面的小輩。
“出落得可真好,是個賞心悅目的美人?!敝x老夫人叫人將備著的見面禮取了一份送她,和藹道,“不知公主今日要來,多有怠慢,還望見諒?!?/p>
蕭窈連忙道謝。
一旁的蕭斐玩笑道:“老夫人厚此薄彼,怎么不送我?”
“后院那幾大壇子酒,可是早早地為你備好了?!崩戏蛉藞?zhí)著她的手,叮囑道,“不過酒雖好,卻不宜多飲,你如今也年紀漸長,該多留心身體才是。”
帝后駕崩后,普天之下,再沒誰會同她說這樣的話。
蕭斐含笑應(yīng)了下來。
謝氏的賞梅宴每年一回,辦得也是聲勢浩大,建鄴士族赴宴者不計其數(shù),車馬如龍。
蕭斐拜會過謝老夫人,還需得與各族女眷們寒暄。
“無趣得很,”蕭斐強打起精神又應(yīng)付了一位,向蕭窈低聲道,“此處梅花開得好,叫知徽陪你去看看,不必與我在這里受罪。”
知徽是從前宮中的舊人,跟在蕭斐身邊多年。
有她陪著,縱然有人有心要同蕭窈為難,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加之先前王家之事鬧得那樣大,眾人就算認出她,也都是“敬而遠之”,無人上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