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事,耽擱了一程。”蕭斐借著燭火看清她的形容后,眼中的笑意猶未褪去,眉頭已經(jīng)皺了起來,“窈窈怎么竟真病得這般厲害!”
蕭斐人雖不在建鄴,但事情卻是發(fā)生沒多久便已得知。
只不過原以為,蕭窈的病不過是為了給士族一個交代的托詞,眼下見人清瘦至此,立時令屈黎為她診治。
“沒什么大礙,姑母不必擔憂?!笔採簩ψ约旱纳眢w多少有數(shù),倚著迎枕,同她笑道,“不過是起初輾轉(zhuǎn)反側(cè),想不開,才會如此,這幾日已經(jīng)漸漸好轉(zhuǎn)……”
話音未落,蕭斐已經(jīng)抬手捏了捏她消瘦的臉頰:“同姑母講講,王瀅那日都做了些什么,叫你那般生氣?”
蕭斐與重光帝談不上親厚,但卻極喜歡這個小侄女,憐愛之意溢于言表。
若是出事時她在筵席之上,蕭窈怕是也未必能強撐著回宮,早就如王瀅向自家兄長哭訴那般,撲到她懷中抹眼淚去了。
而今時過境遷,那時的委屈也好,憤怒也罷,皆在這些時日咽下。
故而蕭窈能夠波瀾不驚地坦然提及那場紛爭的原委。
蕭斐攏著她纖細的手,那張幾乎未曾留下歲月痕跡的臉上浮現(xiàn)些許嘲諷,輕聲笑道:“經(jīng)年未見,他們果然還是從前那個德行,有增無減,令人作嘔?!?/p>
“窈窈年后隨我回陽羨,不必再看他們的嘴臉?!?/p>
蕭斐的想法與重光帝不謀而合,蕭窈依舊搖了搖頭,回握她的手:“姑母,若是什么都不做,就這樣離開,我總是不甘心……”
她寧可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認輸。
蕭斐深知她的性情,想了想,并沒急于一時,轉(zhuǎn)而問屈黎:“窈窈病情如何?”
屈黎診了脈,又看過宮中醫(yī)師開的方子,斟酌道:“藥方開得沒什么大問題,奴才略改兩劑藥,只要公主放寬心好好調(diào)理,不日便能痊愈。”
蕭窈道:“您看,我說的沒錯?!?/p>
“什么沒錯,都瘦得快皮包骨頭了,還笑得出來。”蕭斐橫了她一眼,“這些時日好好養(yǎng)著,若年后依舊這般可憐見的,非得把你帶回陽羨,何日養(yǎng)好了再放走才好?!?/p>
蕭斐是宣帝最疼愛的女兒,孝惠
皇后中宮嫡出。
最緊要的,是她外祖家乃河東裴氏,累世煊赫的閥閱門
蕭斐雖貴為長公主,自小便是宮中長大的金枝玉葉,受傅母們教導,但卻并非那等溫婉賢淑的閨秀。
若非如此,她也做不出陽羨招贅,養(yǎng)伶人的事情。
蕭窈自問已經(jīng)十分了解自家姑母的行事,但驟然被問了這么一句,還是猝不及防,咳得臉都紅了。
時下風氣以貌取人。崔循與謝昭能并稱“雙璧”,已足以證明容止出眾,風姿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