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程家廳堂內(nèi)燈火通明,卻掩不住滿屋的壓抑。
程歡端坐主位,手中茶盞早已涼透,杯沿上凝了一層薄薄的茶漬。
她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檀木扶手。
堂下幾位程家子弟或站或坐,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吱呀!”
大門被猛地推開,程明快步走了進(jìn)來,喘著粗氣問道:“大姐,情況如何?那些商戶怎么說?“
程歡眼中帶著疲憊,她緩緩放下冰涼的茶盞,“李記商行,墨香齋已經(jīng)選了寧家的船?!?/p>
程明聽到這,頓時勃然大怒,“這群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我程家往日待他們不薄,商船遇險時哪次不是全力相護(hù)?如今竟敢吃里扒外!”
碼頭營生是程家命脈,而娘娘廟碼頭,更是程家耗費數(shù)代心血,從一片荒灘葦蕩中硬生生開辟、修繕、經(jīng)營起來的樞紐。
如今吳家憑著買通漕運司的關(guān)系,硬插一腳進(jìn)來。
不僅將運費壓到程家的一半,更四處散播“程家船只老舊朽敗,易沉船失貨”的惡毒謠言,生生撬走了依附程家的中小商戶。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p>
程歡深深嘆了口氣,“趨利避害人之本性,怨不得他們。”
一個年輕的程家子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臉上滿是激憤:“家主!娘娘廟碼頭是我程家?guī)状说男难?,是根基所在!豈能容吳家這等攪屎棍染指?必須將他們趕出去!”
“趕?如何趕?”
程歡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絲無力:“漕運司劉大人已明示,此事按碼頭規(guī)矩辦,‘對拳’定歸屬?!?/p>
她頓了頓,沉聲道:“若我所料不差,吳家此番請出壓陣的,必是那‘破山手’田耀宗?!?/p>
這個名字一出,堂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竊竊私語。
“此人兇名赫赫,絕非善類!”
“前年浮屋賭坊,他可是活活打死了柳家那位暗勁好手柳豪,事后柳家連聲都不敢吭”
“據(jù)說他已到暗勁大成,破山手二十七路剛猛無儔,曾力敵三位暗勁高手而不落下風(fēng)?!?/p>
程明臉上的怒意瞬間被凝重取代,甚至透出幾分苦澀。
他聲音低沉:“田耀宗正值壯年,氣血巔峰,破山手更是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別說現(xiàn)在,就算我年輕十歲,筋骨未損,對上他也毫無勝算?!?/p>
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惜,“若是江陽沒傷,或許還能與他周旋一二?!?/p>
聽到江陽這個名字,在場之人都是惋惜不已。
江陽曾是程家傾力資助、寄予厚望的武道苗子,鴻運武館出身,年紀(jì)輕輕便達(dá)暗勁,五年苦修,本有望沖擊更高境界,成為程家真正的頂梁柱。
可惜,前番叩關(guān)沖擊化勁失敗,遭勁力反噬,重傷嘔血,至今仍纏綿病榻,形同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