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偏廳外,裴云昭倚在朱紅色的廊柱下,聽到沈漓將試題一語點(diǎn)破的那一刻,心中泛起難以形容的震驚。
沈漓是如何得知試題內(nèi)容的?
而端坐上首的裴丞相,神情也與方才初見時判若兩人。
“適才誤會沈姑娘,老夫自當(dāng)賠禮?!彼鹕碜髁藗€長輩的揖,“還望姑娘勿怪。”
沈漓盈盈一禮,“相爺言重了,沈漓不過是一介后輩,哪敢受您的禮。”
“時辰不早,沈漓不敢繼續(xù)叨擾大人清夜,告辭?!?/p>
她福身欲退,不想剛轉(zhuǎn)身就“砰”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我聽說來了個絕色美人,讓我看看,哎呀果然是個大美人啊”
一道帶著幾分浮浪不羈的少年嗓音從門外傳來。
一個小公子帶著酒氣跌跌撞撞闖進(jìn)來,看起來年不過十四五,卻已是一副紈绔子弟模樣。
他瞇著眼盯著沈漓,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沈漓身上上下打量,“美人兒莫走,陪哥哥喝杯酒可好?等喝完了酒,今夜我們”
沈漓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一聲炸響。
“啪!”
清脆凌厲的一耳光,毫無征兆地抽在了裴云熙臉上。
裴云昭怒氣沖沖地?fù)踉谏蚶烀媲?,“沈漓是我朋友,你再出言不遜,當(dāng)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那少年臉頰瞬時腫起半邊,一聲痛叫跌坐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裴丞相疾步上前,一把將兒子扶起,滿眼心疼,“我的兒啊你這做姐姐的,下手怎的如此狠毒?”
他扯出帕子替兒子擦嘴角的血,看向女兒時則是滿臉責(zé)備,“云昭,你一個女兒家怎么這般潑辣?你弟弟不過說了兩句玩笑話,你便下死手!”
裴云昭咬牙道:“他說的那叫玩笑話?!”
裴丞相冷著臉道:“他不過是一時胡說,男子家說兩句風(fēng)流話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當(dāng)眾出手成何體統(tǒng)?”
沈漓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裴丞相抱著裴小公子,一副恨不得替他受傷的模樣,眸中不覺泛起幾分嘲意。
前世相府倒臺,除了有許知行的原因,直接原因便是這裴云熙,而那時的裴云昭,已然是貴為一方將領(lǐng),在她阿姐戰(zhàn)死后繼續(xù)鎮(zhèn)守西北邊關(guān)。
可裴云熙紈绔無能,多次假借裴云昭之名在朝中搬弄是非,甚至偷了裴云昭的兵符私調(diào)兵馬,又暗中挪用軍資,開設(shè)賭莊,導(dǎo)致西北軍的軍糧無法及時供應(yīng),兵士嘩變,前線數(shù)千萬的將士因饑餓而亡。
而當(dāng)東窗事發(fā)時,裴云熙哭得撕心裂肺,一口咬定是裴云昭疏忽大意丟了兵符。
朝中群臣借機(jī)彈劾,說裴云昭一個女子不宜繼續(xù)執(zhí)掌西北軍兵符。
裴云昭跪在金殿上,自請罷職謝罪,又受了七十軍棍,背上棍杖傷鮮血淋漓,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下床。
而當(dāng)時的裴丞相卻只是低頭不語,既不為女兒開口求情,也未對兒子的惡行追責(zé)分毫。
甚至在事后跟裴云昭說,裴云熙終究是個男兒,將來要給相府撐門面的,叫裴云昭不要與他計較。
但更荒謬的是,裴丞相一直偏袒的小兒子,其實并不是他的親生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