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去睡覺吧?!?/p>
邵煜推了推邵陽安的胳膊,指尖剛觸到對方溫?zé)岬男淇诰褪樟嘶貋?,轉(zhuǎn)而用手背蹭了蹭眼角,故意讓睫毛上沾點濕意。
“我燒都退得差不多了,你守著也沒用,快去睡吧?!?/p>
他說話時打了個綿長的哈欠,下巴微微抬起,露出的脖頸線條在暖黃燈光里顯得格外單薄。
可垂下的眼簾卻沒遮住那點藏不住的緊張——他其實毫無睡意,心臟還在為剛才聽到的事怦怦亂跳,只是見邵陽安眼底泛著青黑,才硬撐著擺出困倦模樣。
邵陽安看著他泛紅的眼角,又瞥了眼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jīng)指向十一點。
他確實累了,從假死脫身到秘密回國,再到連夜守著發(fā)燒的邵煜,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此刻放松下來,骨頭縫里都透著酸脹。
“你先回房。”
他站起身,順手將搭在沙發(fā)扶手上的薄毯拎起來,往邵煜肩上攏了攏,“我去沖個澡就睡?!?/p>
邵煜沒動,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外套紐扣:“哥住哪間?這別墅房間多,我怕你半夜想找水喝都摸不清方向。”
“你隔壁那間?”
邵陽安記得剛才過來時,邵煜臥室旁邊有扇虛掩的門,里面隱約能看到床。
“我剛才路過瞅了眼,像個客房?!?/p>
少年立刻點頭,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拽著他的手腕就往樓梯走:“對對,那間采光最好,我特意讓阿姨鋪了新床單?!?/p>
他的指尖還帶著點低燒未退的微熱,攥得不算緊,卻讓邵陽安想起小時侯。
那時侯媽媽和邵淵明剛離婚,邵煜晚上總怕黑,怕他被媽媽帶走,也是這樣攥著他的手腕,一步三回頭地被他拽著往臥室走。
樓梯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
邵煜走在前面,寬大的外套下擺掃過臺階,像只拖著尾巴的小獸。
快到二樓時,他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邵陽安小聲說:“哥,浴室里有新毛巾,藍色那套是給你準(zhǔn)備的。”
“知道了。”邵陽安應(yīng)著,看著他的耳朵尖在燈光下泛出點紅。
邵煜沒再說話,擰開自已臥室的門閃身進去,關(guān)門時卻沒完全關(guān)嚴,留了道細細的縫隙。
邵陽安站在原地看了會兒那道縫隙里透出的暖光,才轉(zhuǎn)身進了隔壁客房。
房間果然收拾得干凈,床單有些皺巴巴的,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邵陽安輕笑一聲。
也是,他一直在客廳陽臺那邊坐著,怎么沒有感覺到有人來過。
床頭柜上甚至放著個嶄新的玻璃杯,旁邊還壓著張便簽,是邵煜的字跡,歪歪扭扭寫著“熱水壺在床頭柜下面”。
他拿起便簽紙捏了捏,紙質(zhì)很軟,帶著點淡淡的墨水香。
正想放下,卻聽見隔壁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翻身,又像是故意弄出點聲音來。
邵陽安失笑,這孩子怕是還在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