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墻巍峨,朱門緩緩開啟。
趙玉婉攜女沈燕踏入昭華宮,母女二人華服盛裝,珠翠生輝,瞬間吸引了廊下敘舊貴婦們的目光。
竊竊私語如細密的針,悄然刺來。
“瞧這氣派,沈將軍還未歸京,倒先擺起譜了。
”“褚家小姐何等門第,也不曾這般張揚”“她那女兒,今年倒是更下功夫打扮了”趙玉婉腰背挺直,唇角噙著一絲矜持的笑意,將那些低語盡數(shù)當作嫉妒的養(yǎng)分咽下。
她要的就是這滿大周貴婦的矚目,記住她趙玉婉的雍容,記住她女兒的傾城之姿。
更要讓她的嫡姐趙玉瑩,讓整個曾經輕視她的趙家人,都不得不抬頭仰望她。
趙玉婉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急切地搜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的嫡姐趙玉瑩當初嫁到了工部侍郎謝家,雖當時姐妹倆都心慕沈淵,但最后嫁給沈淵的人卻是她趙玉婉。
因此姐妹倆生了嫌隙,一直沒有見過面,只有每年宮內的賞荷宴和年關的新年聚會才能遠遠見上一面。
但她趙玉婉不在乎,嫁了沈淵已是她最大的底氣。
她只知道嫡姐在嫁過去后不久便為謝家生出一位嫡女,再過兩年,又生了一位嫡子。
她也曾遠遠瞧過那謝家女兒,遠不及她的燕兒明艷,這認知讓她心底那份攀比的底氣變得愈發(fā)膨脹。
此時,幾位與她交好的貴婦人已笑意盈盈地圍攏過來,脂粉香混著阿諛之語撲面而來。
“哎呀!這是燕兒?莫不是月宮仙子下了凡塵!”“玉婉妹妹,你這氣韻,倒似比去年更勝一籌了!”“瞧瞧這身料子,定是江南今春最時新的流云錦吧?”趙玉婉聽著這些奉承,xiong口的積郁仿佛被熨帖撫平,通體舒暢。
沈燕則恰到好處地垂下頭,玉指掩唇,端的是大家閨秀的羞赧風姿。
她敏銳地捕捉到周遭投來的那些帶著傾慕、或探究的男子目光,心中不免更加得意,面上卻將那份“嬌羞”演繹得愈發(fā)楚楚動人。
正當趙玉婉母女在昭華宮前享受著眾星捧月般的奉承時,宮墻之外,一條通往皇城的必經之路上,一道頎長的身影已悄然等候多時。
李獻聞一襲素青常服,長身立于道旁樹蔭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半塊溫潤玉佩。
時辰將至,他算準了沈初初入宮的路徑,靜待一場精心設計的“偶遇”。
然而,馬蹄聲未聞,先撞入耳中的卻是幾聲粗鄙的叫罵與棍棒破空之聲。
幾個流里流氣的混混圍了上來,為首的大漢滿臉橫肉,木棍扛在肩上,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喲,哪來的小白臉?識相的,把身上值錢的玩意兒交出來!爺爺們心情好,興許放你一馬!”李獻聞眸底寒光一閃即逝,指尖內力微凝。
就在此刻,遠處隱隱傳來細微的馬蹄聲。
他迅速斂去指尖凝聚的內力,隱密地從懷中掏出海棠瓷瓶,服下一枚隱功散。
很快,一股熟悉的虛弱感瞬間蔓延四肢百骸,氣息也變得低微紊亂,額角甚至逼出幾滴冷汗。
他垂眸,掩去一切銳利,只余下一片恰到好處的倉惶。
“各位好漢,在下身無長物”“少廢話!”大漢不耐煩地啐了一口,木棍高高揚起,裹挾著風聲狠狠砸下,“敬酒不吃吃罰酒!”千鈞一發(fā)之際。
“咻!”一道白色影子破空而來,精準狠厲地砸在大漢持棍的手腕上!“啊!”大漢慘叫一聲,木棍脫手砸地,發(fā)出悶響。
低頭看,竟是一頂素色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