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孟家,曾是執(zhí)掌內(nèi)廷的絲綢供奉的主要來源,孟家所出之錦綢,專供御用,素有“寸錦寸光陰,一梭一春秋”的美譽。
孟家掌舵人孟欽,也就是孟竹月之父親,其技藝冠絕一時,所織就的錦緞無不令人交口稱贊。
奈何天有不測風云,孟家一朝卷入朝堂傾軋的漩渦,祝終弦當時登基未久,一道旨意便將孟家產(chǎn)業(yè)盡數(shù)抄沒。
孟欽憂憤成疾,郁郁而終。
臨終前,他命人將庫中所有絲布綢錦付之一炬、只因為他堅持,這手藝傳男不傳女。
但終其一生,孟欽膝下唯有孟竹月一女,因此,連同著這手藝,也一并被斷了傳承。
孟老夫人曲禾滿,也就是孟竹月之母,亦是崔令顏血脈相連的外祖母。
然而自從孟竹月嫁入崔家,成為崔遠為的妻子后,孟家便單方面斷絕了與她的往來,不愿意認她為孟家的人。
至此,世間再無孟家女孟竹月,唯有崔夫人孟氏。
十數(shù)年來,崔遠為對此諱莫如深,他從不提這些,而孟家、乃至孟竹月的點點滴滴,對崔令顏而言,都是塵封的空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因此,當孟家老夫人六十大壽的請柬送至手中時,崔令顏捏著那紙素樸得近乎簡陋的帖子,難得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十數(shù)年音訊全無,形同陌路,怎么偏偏此時想起來邀我?】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紙面,【況且,孟家早已敗落,哪里來的財力操辦壽宴?】777:【這種女配肯定去不了,宿主要是不想去不去也可以】崔令顏有點煩,【你最近跟以前比起來,似乎有點過于提防她了】777又開始急:【宿主你還不長記性嗎,上次你都知道她改主意又想回去追男主了,這還不防著點嗎!】崔令顏沒什么表情,【她愛如何便如何,不要來擾我清凈便是】看崔令顏嘴巴不動,但是跟777吵得有來有回的。
單綏之:我還在呢,能不能注意一下我……單綏之頗感無奈,但是很快又自我開解完。
算了,這個說法有點為人所難了,畢竟崔令顏和777也不知道他能聽見。
他輕咳一聲,“或許……老夫人是念及血脈親情,想借此機會和未曾見過面的外孫女敘敘舊?”說完,他自己都覺著站不住腳,直接問道:“夫人意下如何,想去赴宴嗎?”崔令顏恍若未聞,兀自問系統(tǒng),【你能查到這份請?zhí)钦l發(fā)的嗎,并且除了我,對方還邀請了其他什么人?】這種無關(guān)男女主重要節(jié)點的事情777當然能查到,不過幾秒鐘,它便有了答案。
【發(fā)帖人是孟欽的表兄孟群山,邀請名單囊括了城中大半權(quán)貴,其中也包括崔家】崔令顏眸中冷光一閃,【所以這份請柬根本不是給崔令顏的,是給丞相的女兒的】突然,她唇邊倏然綻開明艷的笑容,抬頭對單綏之直言道:“我要去。
”777:???單綏之:???意識到剛剛那句話不是心聲,單綏之后知后覺才想起來回答。
他不解問道:“這一看就是想起勢找你攀附來了,你還去那干什么?”777在崔令顏腦中瘋狂點頭,附和道:“就是啊就是啊,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宿主你干嘛趟這趟渾水?”崔令顏根本沒管777在說什么,她伸手挽住單綏之的手臂,輕輕搖晃,仰起臉,笑容甜得能沁出蜜來,“夫君可愿陪我同往?”單綏之被美人的溫言軟語迷得神魂顛倒,忙不迭點頭應承。
崔令顏笑意盈盈。
【我不僅要去,我還要讓崔家那兩個蠢貨知道我要去】777茫然:【哪兩個?】崔令顏心中輕嗤:【我倒忘了你也是個不頂事的】777:【……】777也許不知道崔令顏說的是誰,但是單綏之猜到了。
崔倩和崔允。
這邊,崔令顏雖然嫌棄,但還是耐著性子跟笨蛋系統(tǒng)解釋。
【若我放出風聲,說我準備去孟家這‘破落戶’的壽宴,我那好妹妹和蠢弟弟,怎么會錯過這當面奚落我、戳我痛處的良機?】崔令顏內(nèi)心冷笑,【畢竟孟家已經(jīng)落敗,又是我的母家,他們怕是早備好了一籮筐的尖酸刻薄,等著看我難堪】777更困惑了,【那不就更不能去了嗎,為什么要專門過去被他們嘲笑???】崔令顏話鋒一轉(zhuǎn),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上次秋獵,我發(fā)現(xiàn)積分這東西確實很好用】崔令顏眼神泛著微光,【只要有人厭惡我,那就可以得到積分,就可以換取我需要的東西,盡管我目前沒什么需要的,但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總歸是沒有壞處的】【眼下,完完全全地在討厭我的似乎只有這兩個蠢貨,不過也好,這樣還比較好琢磨他們的心思】777一整個大為震撼,想不到宿主居然如此有事業(yè)心?!但是,它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個關(guān)鍵問題。
777:【那為什么非要拉上男主去???】崔令顏簡直要被這系統(tǒng)的智商氣笑::【你是蠢到什么地步,居然需要解釋到這種地步?】單綏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崔令顏內(nèi)心嘆了口氣,【如果只是讓他們嘲笑我的話,何來厭惡之說呢?】777:【好有道理,那……?】崔令顏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所以,等他們洋洋得意地奚落完我后,我就直接讓單綏之跟上次一樣,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巴掌就好了,如此一來,他們必會因為連帶責任而恨上我,并且將這屈辱加倍算在我頭上,但卻又奈何不了我】【至于單綏之,單將軍如今回府,定是沒人敢動他的,更何況,他的名聲就是這樣的惡劣啊,我那弟弟妹妹只能吃下這啞巴虧了】單綏之:……好惡毒,但是討厭不起來。
崔令顏似乎才想起當事人就在眼前,難得生出一絲微乎其微的“愧疚”之心。
臉上甜美的笑容又加深幾分,歪頭問道:“夫君怎的還在此處看著我?爹爹今日不是命你去校場再操練操練么?”看著眼前這“天使面孔、蛇蝎心腸”的人,單綏之只能無奈嘆息,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這就去,等我把后面的份量一并練完,才好安心陪你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