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微微側身,示意同行。
單綏之:……前往祠堂的路上,兩人并肩而行,相繼無言,一時寂然。
崔令顏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往日都是單綏之絞盡腦汁找話題,崔令顏有時候會認真應答,有時候會敷衍了事。
于是,他漸漸摸出了一些門道。
她若真被逗樂了,反應反顯平淡,神色如常,有時會笑吟吟喚聲“夫君”,有時會直接罵他。
她若心中不豫,面上也是依舊溫婉,甚至更甜地喚著“夫君”,然后在心里腹誹他。
但其實崔令顏的情緒波動并不大,開心但又沒有很開心,不高興但又沒有很不高興。
崔令顏的情緒,總似隔著一層薄紗,她像一個被精心調試的偶人,歡喜與不悅仿佛都被無形的框格約束著。
至少婚月余以來,單綏之還從未見她真正動過怒。
不知不覺間,祠堂的門楣已在眼前。
門前一道高檻,崔令顏正準備示意白鳶攙扶,但單綏之已先一步伸出手掌。
崔令顏頓了一秒,最終還是將素手輕輕搭了上去,借力跨過。
單綏之等她站穩(wěn),卻也沒松開,就這樣拉著她步入祠堂。
單家的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占一面墻,步潯的牌位獨占一面墻。
按道理來說,這牌位上只有逝者的名字,但步潯的不同,她的牌位之上,還懸著一幅等身高的工筆立軸畫像。
畫中女子的容貌,與崔令顏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原本看單戰(zhàn)和單綏之的性格,這位步夫人也該是位爽朗明艷的女子。
然而步潯只是安靜地坐在一張圈椅上,身子微微倚著凳背,眉目清雅,唇邊噙著一抹極柔的笑意,仿佛世間紛擾皆不入其心。
“這是阿潯那段時日里身子骨最好的那日畫的。
”注意到崔令顏一直盯著畫像,單戰(zhàn)耐心解釋道:“她那時纏綿病榻已久,難得有一日精神稍振,能起身坐坐,還突發(fā)奇想說要畫張畫像。
”“我自然是依她的,只是……”他的聲音變低,“最終也沒撐到畫完。
”崔令顏唇邊那抹習慣性的溫婉笑意悄然隱去。
單戰(zhàn)察覺氣氛凝重,強自打起精神,朗聲笑道:“小令顏怕是還不知道吧,阿潯與你阿娘竹月可是閨中密友,當年便是竹月打趣,若她得個女娃娃,定要與我家綏之結個娃娃親,老頭子我才‘惦記’你這么多年嘞。
”意識到自己搞砸了氣氛,單戰(zhàn)立馬笑開臉,“小令顏應該不知道吧,阿潯跟你阿娘可是好姐妹呢,當初就是竹月說,她要是生了個女娃娃,定要跟我家綏之結親,老頭子我才‘惦記’你這么多年嘞。
”崔令顏倒真不清楚這個,畢竟她對自己生母的印象近乎空白。
單戰(zhàn)對此所知也有限,只知二人情誼深厚,更多細節(jié)卻也無從細說。
不過聊到這,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孟老夫人六十大壽將至,可曾邀你過府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