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之間,文淵心里亂成一團:“紫緣姑娘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在南陽秦知縣那里嗎?”凝望著紫緣,那對澄凈的雙眼中柔情洋溢,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
郝一剛瞄了王山一眼,見他神色鐵青,不禁暗自叫苦,忙陪笑著道:“王大人,這位姑娘當真是美如天仙,難怪……難怪連文少俠都看得一時失態(tài)了。”徐晞也怕王山藉機發(fā)作,一邊暗罵文淵不懂禮數(shù),一邊笑道:“是啊,這女子確實是美得當代無匹了。文公子,你剛才說了”紫緣“二字,難道這位就是杭州的紫緣姑娘嗎?”
文淵卻全沒留心旁人說了什么,奔上前去,緊緊握住紫緣雙手,說道:“紫緣姑娘,你……你怎么會到了這里來?”紫緣臉上露出極其溫柔的神情,微一低頭,輕聲道:“我想見你?!蔽臏Y心中怦地一跳,道:“什么?”
紫緣臉上微微一紅,低聲道:“這……這事情始末,一時也說不清……”
忽聽王山怒聲叫道:“姓文的刁民,你在撒什么野?快給本官退下!”
文淵猛然清醒,心道:“紫緣姑娘明日便要被這小人送給皇帝,我在這府中與她相見,處境可兇險得很?!碑斚碌吐暤溃骸霸蹅兿入x開這地方?!弊暇壩醇胺磻?,文淵腳下踏開輕功步法,拉著紫緣,便要奪門而出。
驀地兩道身影自身后追來,迅捷無比地越過兩人,擋在門前,正是葛元當和衛(wèi)高辛。衛(wèi)高辛冷冷地道:“姓文的,在我皇陵派面前,怕容不得你說來便來,說去便去?!蓖跎揭泊舐暫冉校骸皝砣税?,快擒下這刁民!”他雖知葛衛(wèi)兩人是皇陵派中人,與朝廷大有關(guān)系,但眼見兩人都手無寸鐵,文淵卻佩帶有劍,自也不知高手過招,兵刃未必可決勝負,唯恐兩人擋不下文淵。他已向皇帝報稱明日將進獻美人,倘若紫緣被文淵帶走,可是欺君之罪,這時自然驚急萬分。
轉(zhuǎn)眼之間,無數(shù)武士自府中各處趕了過來,團團包圍住廳堂內(nèi)外。文淵環(huán)顧四周,心道:“這些衛(wèi)士不足為患,只是這兩個守陵使不好對付。”倘若他孤身一人,縱然情勢險惡,脫身機會總大得多,但他要同時救出紫緣,便困難得多,不禁暗自皺眉。
紫緣低聲道:“文公子,你先別管我,讓我留下,你先逃走再說?!蔽臏Y哪里能夠答應,低聲應道:“他們明天要把你送進皇宮,獻給皇帝,現(xiàn)在不出去,可就沒機會了?!弊暇壌蠹?,悄聲道:“你……你先脫身要緊啊,慢慢再想法子不遲。他們要把我獻進宮里,不敢對我怎么樣的?!?/p>
文淵心道:“這話雖然不錯,但是那王山定會加緊防守,只怕更加難救人了。”
當下拔劍出鞘,向葛、衛(wèi)兩人說道:“兩位想考較在下的功夫,可與這位姑娘無關(guān),我們換個地方再比過如何?”衛(wèi)高辛冷笑道:“你自身難保,還想救人,當真是異想天開了。你別想?;ㄕ?,接招罷!”話一說完,衛(wèi)高辛嘴邊兩道細胡突地高翹而起,雙眼圓睜,干瘦的臉皮忽然顯得精神瞿霍,如弦緊繃,衣袍卻向內(nèi)急縮,直往身上裹貼,扭曲得皺折無算,全身衣物像化做了皮膚的一部分般。
眾人見了衛(wèi)高辛這等模樣,盡皆驚異,只有葛元當不動聲色。文淵心下吃驚,暗思:“這是什么功夫?可古怪得很了?!毙闹@一番交手無可避免,當下解下文武七弦琴,交給紫緣,低聲道:“請姑娘替我拿一下?!弊暇壗恿诉^來,輕嘆一聲,說道:“文公子,你……你要小心啊?!蔽臏Y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p>
衛(wèi)高辛右掌猛地虛抓而起,喝道:“小子,看招!”身影如電一晃,來勢奇快,右掌五指并攏,當堂直戳文淵胸口“紫宮穴”。文淵左掌一翻,格住衛(wèi)高辛右腕,甫一相觸,文淵陡地氣血翻騰,守勢竟硬生生地被震了開去。但衛(wèi)高辛這一招也因而偏向,稍稍擦過文淵左肩頭,厲勁登時撕下幾片碎布,磨出血來。
文淵大感駭異,心道:“這衛(wèi)高辛內(nèi)外兼修,手臂上的功夫非同小可,非得注意不可?!奔绨騼H被勁風傷及皮肉,毫不影響文淵身手,長劍連連刺出,正是“指南劍”絕藝。衛(wèi)高辛見他劍勢沉凝穩(wěn)重,簡而精準,以樸實無華架勢,而大顯摧堅之力,亦不敢小覷,暗道:“這小子不簡單,在我”神兵手“招數(shù)逼迫之下,出手還如此沉穩(wěn)。他能挨黃仲鬼一招太陰刀,內(nèi)功必然不凡,我可不能疏忽了。”拆招之余,也凝神察看文淵劍法中的精義。
雙方一交上手,文淵已知對方武功高絕,實是難操勝算。所幸衛(wèi)高辛已聽聞黃仲鬼未能一招擊殺文淵,又見文淵傷于太陰刀后復原奇速,心中有所顧忌,暗想以黃仲鬼之功力,文淵尚能承受,自知功夫不及黃仲鬼,面對文淵,自也不敢大意,出招未曾進逼太過,文淵仍能支持。他卻不知,文淵雖以文武七弦琴的妙用化解太陰內(nèi)力,但那只是內(nèi)功應用之奇法,本身內(nèi)功并非當真深厚得能與太陰刀相抗。
兩人斗了一陣,衛(wèi)高辛見文淵并未再出厲害招式,忌憚漸去,“神兵手”中種種凌厲悍惡的招數(shù)逐漸使將出來,兩只手臂上樣式變化多端,并則似鑿,彎則若鉤,肘底拋錘,掃指如刀,仿佛化作萬般利器,文淵的劍招漸漸有所不支。
郝一剛在一旁看著,尷尬無比,要他上前幫文淵應敵,那是絕不可能,一來他武功遠不如衛(wèi)高辛,二來他一旦助了文淵,便是擺明了和王山作對,他可不敢拿一家性命開玩笑。但若不加援手,道義上太也說不過去,兩相權(quán)衡,畢竟自保要緊,當下也就悶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