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一剛在一旁看著,尷尬無比,要他上前幫文淵應敵,那是絕不可能,一來他武功遠不如衛(wèi)高辛,二來他一旦助了文淵,便是擺明了和王山作對,他可不敢拿一家性命開玩笑。但若不加援手,道義上太也說不過去,兩相權衡,畢竟自保要緊,當下也就悶不吭聲。
猛聽衛(wèi)高辛喝咄一聲,右掌一式“斧鉞勢”劈砍過去,文淵正待擋架,衛(wèi)高辛招數陡變,轉掌伸指,變斧鉞而為羽箭,去勢赫然快了數倍,文淵抵御不及,腰側中指,“嗤”地一聲,一股鮮血直沖出來,地上灑出一條血印。文淵忍痛退開,長劍對正衛(wèi)高辛追擊來勢,阻得一阻,再起架勢,未被衛(wèi)高辛一舉擊敗,心中卻暗暗焦急:“這樣下去,最后定然落敗無疑。他的武功變化繁雜,要以指南劍破解,也難以應付他雙手不同的變招。”
一瞥眼間,忽見紫緣端坐就地,將文武七弦琴自琴囊中取出,撥弦欲奏,弦上卻無絲毫聲響。文淵雖處險境,仍忍不住想道:“紫緣姑娘身無武藝,彈不了文武七弦琴的。若在喪命之前能再一聞紫緣姑娘的琵琶曲,雖死無憾。”剛想到這里,心中陡然一驚:“不對不對!沒能救出紫緣姑娘,那是最大的憾事,可要死不瞑目。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了紫緣姑娘,現(xiàn)在還不能就此言死!”
想到此處,文淵精神陡長,斗志大增,內力鼓蕩,將衛(wèi)高辛施展的諸般猛招一一接下。衛(wèi)高辛暗哼一聲,一招“倒鈀勢”壓向文淵頂門,道:“死到臨頭,還不肯痛快些?”文淵讓開一旁,險險避過,笑道:“前輩想必打得十分痛快。”
衛(wèi)高辛一怔,怒道:“賊小子!”手下險招層出不窮,文淵舞劍防守,竭力抵御。
眼見文淵又漸處下風,忽聽一陣琴聲揚起,錚錚鏦鏦,昂揚奮發(fā),眾人聽著,都是精神一振。文淵一怔,側目一看,竟是紫緣彈奏著文武七弦琴,手法輕巧,全無窒礙。
文淵大感驚疑,叫道:“紫緣姑娘,你怎么能彈這琴?”紫緣道:“開始彈不起來,撥撥弦就行了啊,怎么了?”文淵心下驚奇,一時無暇多想,耳聽這一首曲調,正是詩經中的一首“無衣”,乃是一首極其雄壯的軍歌。
只聽紫緣不住彈奏:“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矛戈,與子同仇……”
這一首波瀾壯闊的曲子,由紫緣這一個柔弱女子彈來,竟是另一番風貌,韌而不衰,隱然透露一股剛毅不撓之意。文淵苦戰(zhàn)之下,聽聞此曲,不禁精神百倍,心中暗暗感激:“紫緣姑娘雖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戰(zhàn)。
以二敵一,我豈能輸給你衛(wèi)高辛!“霎時之間,內力忽長,劍法綿綿密密,一點劍尖化作滿天星斗,指南劍路數大變,一把長劍如化千軍干戈,漫山遍野而來。
衛(wèi)高辛吃了一驚:“這小子的劍法怎地全然變了?”他原已摸清指南劍的招數,攻守自如,現(xiàn)下文淵劍招驀地截然不同,驚駭之下,竟有些手忙腳亂,險些中劍。
紫緣原先看文淵敗象畢露,心急如焚,心道:“文公子如果身遭不測,那是因我而致,我又不會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觀?”她心急之下,忽地靈光一閃,想到文淵精擅樂理,當即欲以琴曲為其助勢,心道:“我只能做到這樣,也許根本幫不上忙,但總是唯一能盡之力?!?/p>
不料一彈之下,琴弦分毫不動,亦無聲響。紫緣一怔之下,再試幾次,均無效果。她心里暗想:“文公子這琴真有些不同,看來不是能用強來演奏的。”于是手法放柔,若有似無,竟然能發(fā)微音。她欣喜之余,拂指更加輕巧,竟然以極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學高手方能彈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卻甚是清越,不因力微而弱。
文武七弦琴之名,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實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
文淵以內力奏琴,是依武道。紫緣柔順之手法,卻是文道。此法連任劍清也未曾領會,文淵自也不知,紫緣更不明了。此時文淵在琴曲鼓舞之下,劍法竟?jié)u漸雨琴音交應,變化橫生,文武交會,卻是無人能所預料的。衛(wèi)高辛吃驚之余,竟然逐漸額頭見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