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1頁）

喬季同站起身，踉蹌地下了車，帶著一雙紅紅的兔子眼。

黎建鳴的摩托跟了進(jìn)來。他拉開頭盔前甲，也露出一雙兔子眼。

他邁一步，他也邁一步。兩人向?qū)Ψ阶咧?，踩在被雨打透的砂礫上，一步一個腳印。

還剩兩步遠(yuǎn)的地方，喬季同停了下來。他看著黎建鳴的眼睛，啞著嗓子說道：“你已經(jīng)選擇了往前走，就別回頭。我已經(jīng)不是二十三歲的喬季同了?！?/p>

“我也不是二十歲的黎建鳴?！崩杞Q拳頭抵著xiong口，像是宣誓一般地說，“我沒有回頭，我一直在往前走。只不過二十六歲的黎建鳴，重新喜歡上了二十九歲的喬季同。”

“你是不是有病?！眴碳就檬滞竽ㄖ?，“我這種檔次的，街上一抓一大把。你這種萬里挑一的，喜歡我做什么？我有哪里值得你喜歡？”

黎建鳴摘下頭盔，把shi淋淋的額發(fā)擼上去。他無比認(rèn)真地，清清楚楚地說道：“六年前，你也問過我一樣的問題。那時候我說我不知道。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告訴你。”他把頭盔往地上一扔，上前一步，“你做飯好吃，皮兒白干凈，笑起來好看。你穩(wěn)當(dāng)，不咋呼，處著舒服。你跟著垃圾長大，沒一點臟毛病不說，還比一般人善良實誠。你沒見過世面，不跟人掏心，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合計什么。你倔，摳，獨，明白的時候明白，傻b的時候像腦子里缺料。這些我都喜歡。你不是一抓一大把，你全世界獨一份兒。我喜歡你是天生的，和我的條件無關(guān)。喬兒，你把脊梁挺起來。你什么都值得，是我黎建鳴高攀你。”

喬季同越聽眼淚越兇，到最后蹲到地上捂著臉：“你他媽才腦子里缺料?！?/p>

“我給你我的所有?！崩杞Q跪在地上抱著他，望著不遠(yuǎn)處巴士昏黃的車燈，電光火石間開竅了。他激動地道：“所有···我知道什么是所有了！喬兒，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你。你帶我走吧。天涯海角，天堂地獄，去哪兒都行。你屬于你自己，我屬于你。”

“我養(yǎng)不起···”

黎建鳴上下擼著他的脊背：“養(yǎng)得起。我吃得不多?！?/p>

“你還，吃得不多，你一頓，要吃兩屜包子?！?/p>

“那我以后少吃半屜?！?/p>

喬季同悶聲問：“···你想好了？”

“不用想?！崩杞Q松開他，抓著他的左手揣到心臟的位置，“沒你，這玩意兒會停?！?/p>

喬季同抬眼看黎建鳴，黎建鳴也在低頭看他。兩個人都掛著淚痕鼻水，對視了足有十來秒。

喬季同忽然把手抽出來，起身扭頭往巴士走。

黎建鳴的面上空白了一瞬。

下一瞬就聽喬季同回頭對他道：“上車?！?/p>

黎建鳴站在原地，眼珠黑漆漆地看著他：“我以什么名份上車?！?/p>

喬季同做出一個兇狠的表情：“拐帶你私奔的名份，要嗎?！?/p>

黎建鳴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咧著嘴笑：“要?！?/p>

——

多少年后，當(dāng)黎建鳴偶然找到喬季同當(dāng)年的藍(lán)殼本子時，發(fā)現(xiàn)扉頁添了一段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