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寧到底是沒有拂了蘇冉的好意。
入了夏,日頭一天比一天烈,空氣里都帶著股灼人的熱氣。
蘇冉特意尋了家以冰飲出名的茶肆,拉著沈霜寧揀了處臨水的位置坐下。水面上拂來的風(fēng)帶著些微涼意,正能驅(qū)散幾分暑氣。
誰知?jiǎng)傋聸]多久,眼角余光一瞥,蘇冉便忍不住蹙了眉——好巧不巧,竟撞見了太子與宋惜枝。
只見太子扶著宋惜枝下車,兩人并肩朝著茶肆這邊走來。
沈霜寧抬眼望去,恰好與宋惜枝的目光對(duì)上。
宋惜枝也瞧見了她,愣了一瞬,面上便帶了溫婉得體的笑容。
她們見了宋惜枝可以不搭理,但不能對(duì)太子視而不見。
蘇冉和沈霜寧從座中起了身,正要依禮向太子請(qǐng)安,太子卻先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兩人心下會(huì)意,只斂衽行了一禮。
太子只穿了身靛藍(lán)色的常服,只一支素凈的玉簪束發(fā),腰懸玉佩與香囊,與京中貴公子別無二致,少了幾分儲(chǔ)君威儀,倒是多了些溫和的氣度。
蘇冉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行完禮就默默閉上了嘴。
太子這等身份自然也沒將她放在眼里,只跟沈霜寧客套了幾句。
當(dāng)初,沈霜寧在皇宮伴讀,太子閑來無事也常去馬場,兩人碰面的次數(shù)不算少,倒也算得上熟絡(luò)。
自女真人走后,宮里便沒了消息,沈霜寧暫不需入宮,太子已有好些時(shí)日沒見過她了。
也不知是長開了些,褪去了幾分稚氣,還是多日不見,眼前的少女是越發(fā)水靈好看。
雪膚烏發(fā),細(xì)眉如黛,唇色似檀,一身素雅衣裙襯得亭亭玉立,宛如臨水照影的青荷。
河邊水面的粼粼波光映在她眼底,清澈又瀲滟,像盛著一汪清泉般。
太子自小性子沉靜,清心寡欲,更不易為美色所動(dòng),卻也忍不住帶著純粹欣賞的目光打量她。
宋惜枝在一旁瞧著,眸色卻是一沉,卻也沒插嘴說什么。
太子含笑道:“再過幾日便是孤與惜枝的婚宴,四姑娘定要來討杯喜酒喝?!?/p>
太子都開了尊口,沈霜寧自然只得答應(yīng):“屆時(shí)臣女定當(dāng)?shù)情T道賀,恭祝殿下與宋姐姐新婚之喜?!?/p>
寒暄了幾句,太子便要走了,豈料沈霜寧忽然道:“久不曾入宮,不知太子妃近日身子可還安好?”
太子掛在唇邊的笑意一時(shí)有些僵硬,腦中浮現(xiàn)出太子妃日漸寡淡的容顏,以及那壓抑在唇邊的咳嗽聲。
昨夜他回了東宮,可太子妃沒有像往常那樣給他留燈,還將他拒之門外。
“臣妾怕把病氣過給了殿下,偏殿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了,委屈殿下先去那邊歇息吧?!?/p>
他縱然脾氣溫和,卻也有氣性,索性離開了。
太子妃身子一直病懨懨的,不好不壞,他心中有氣,也不曾過問。
此刻沈霜寧提起,太子竟有些恍惚,嘴上麻木地說道:“她還好,勞你記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