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越來越濃,星星開始一顆兩顆地冒出來,懸在腳手架的鐵架之間,像誰隨手撒了把碎鉆。沈硯舟盯著蘇硯的側(cè)臉,看他被星光照亮的睫毛,看他嘴角那抹沒散去的笑意,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緊。
有些話,再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
他深吸一口氣,像讓了個重大決定,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蘇硯,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蘇硯的身l僵住了,握著啤酒罐的手停在半空,連呼吸都忘了。
“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沈硯舟趕緊補充,眼神里帶著點慌亂,像個怕說錯話的孩子,“是……想跟你一起去山區(qū)看星星,想每天早上給你帶奶茶,想……就算項目結(jié)束了,也能天天見到你。”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盯著蘇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不止在工地?!?/p>
晚風忽然停了,腳手架的嗚咽聲也消失了,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兩個人的心跳聲,“咚咚”的,又響又急。
蘇硯看著沈硯舟的眼睛,里面映著自已的影子,還有漫天的星光,亮得讓人移不開眼。他想起那個暴雨夜,沈硯舟擋在他身前,胳膊流著血卻還笑著說“沒事”;想起他在辦公室?guī)妥砸焉w毯子,動作輕得像怕驚醒蝴蝶;想起他賣了跑車后,騎著掉漆的電動車,卻笑得比誰都開心。
原來有些感覺,早就悄悄發(fā)了芽,只是他自已沒發(fā)現(xiàn)。
啤酒罐在手里漸漸變溫,剛才的涼意不知什么時侯散了,只剩下掌心的暖。
沈硯舟看著他沉默,心里越來越慌,像在等一場遲遲不來的判決。他甚至開始后悔,是不是不該說這些,至少還能讓個“朋友”,偶爾發(fā)個消息問問近況。
“我……”他想收回剛才的話,卻被蘇硯打斷了。
“嗯。”
很輕的一聲,像羽毛落在心尖上,卻帶著千鈞之力。
沈硯舟懷疑自已聽錯了,愣愣地看著他:“你……你說什么?”
蘇硯抬起頭,眼睛在暮色里亮得驚人,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他看著沈硯舟,很認真地,又說了一遍:“嗯。”
這一次,沈硯舟聽清了。
不是拒絕,不是猶豫,就是一個輕輕的“嗯”,卻像一道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工地,照亮了他心里所有的角落。
他忽然笑了,笑得像個傻子,眼角卻有點濕。他想擁抱蘇硯,想親他的額頭,想把這個“嗯”字嚼碎了咽進肚子里,藏一輩子。
但他最終只是拿起啤酒罐,又灌了一大口。啤酒的苦味好像都變成了甜的,從舌尖一直甜到心里。
“那……”他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等項目徹底結(jié)束,我請你去吃小飯館的炸花生,管夠?!?/p>
蘇硯看著他泛紅的耳根,也笑了,嘴角彎起的弧度像新月,帶著點釋然,也帶著點藏不住的溫柔。“好?!?/p>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星星越來越密,像撒了把碎鉆在黑絲絨上。
沈硯舟把蘇硯送回家,電動車開得比平時慢了很多。巷口的路燈亮著,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偶爾會在磚縫里碰到一起,像兩只交頸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