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確認（第2頁）

“你什么時侯把證據交上去的？”蘇硯看著遠處的塔吊，夕陽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個沉默的巨人。

“前天晚上。”沈硯舟灌了口啤酒，喉結滾動了一下，“怕你擔心，沒告訴你。其實我也怕，怕趙啟明還有后手，怕我爸突然變卦……”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蘇硯，眼神里帶著點認真：“但看到你貼防撞條時那么專注，忽然覺得，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值了?！?/p>

蘇硯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啤酒的泡沫輕輕蟄了一下。他別過頭，假裝看地上的鋼筋，耳根卻悄悄紅了。

工地上很安靜，只有風吹過腳手架的嗚咽聲，還有遠處居民樓傳來的炒菜聲。夕陽慢慢沉下去，把兩個人的影子越拉越長，在水泥地上交疊，像幅被打翻的水彩畫。

沈硯舟忽然想起第一次來工地的樣子。

那時他穿著限量版球鞋，看蘇硯的眼神像看塊礙事的石頭，總覺得這個項目不過是父親打發(fā)他的玩意兒。誰能想到，幾個月后，他會蹲在記是水泥漬的地上，和這個“礙事的石頭”分喝一罐啤酒，心里還甜絲絲的。

“蘇硯，”他忽然開口，聲音被風吹得有點散，“你說……這項目結束了，我們還能見面嗎？”

蘇硯握著啤酒罐的手指緊了緊。罐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淌，涼得像剛才的秋雨。他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卻沒勇氣問出口。

項目是他們的橋，現(xiàn)在橋快到岸了，是不是就該各走各的路？

“不知道?！彼吐曊f，聲音有點啞，“我可能會回設計院，也可能……去林老以前待過的山區(qū)，幫他們建學校?！?/p>

沈硯舟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東西墜著，往下落。他想起蘇硯說過林老在山區(qū)捐建了三所學校，說那里的孩子眼睛像星星。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離開。

“那挺好的?！彼D出個笑容，拿起啤酒罐跟蘇硯的碰了一下，“山區(qū)空氣好，比城里適合你。”

“你呢？”蘇硯抬頭看他，眼里映著最后一點霞光，“回你爸公司？還是繼續(xù)賽車？”

“不知道?！鄙虺幹鄢读顺蹲旖?，有點自嘲，“可能……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開個小飯館吧，就賣炸花生和羊肉湯?！?/p>

蘇硯看著他故作輕松的樣子，忽然覺得心里堵得慌。他想起沈硯舟胳膊上那個歪歪扭扭的創(chuàng)可貼，想起他為了護著自已被打青的臉，想起他賣了跑車給工人發(fā)工資時眼里的堅定。

這個人，明明比誰都怕孤單，卻總把“無所謂”掛在嘴邊。

“其實……”蘇硯的聲音很輕，像怕被風聽見，“山區(qū)的學校，也需要有人捐錢?！?/p>

沈硯舟愣住了，轉頭看他。蘇硯的側臉在暮色里很柔和，鼻梁的線條干凈利落，嘴唇抿著，像藏著什么沒說出口的話。

“我是說，”蘇硯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啤酒罐，“如果你開飯館賺了錢……可以考慮一下。”

沈硯舟的心跳忽然變得很快，像賽車引擎在胸腔里轟鳴。他看著蘇硯泛紅的耳根，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睛亮得像被點燃的星火。

“那……我能申請當個‘捐錢代表’嗎？”他往前湊了湊，膝蓋差點碰到蘇硯的，聲音里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期待，“就是那種……可以隨時去山區(qū)‘考察’，順便蹭飯的那種?！?/p>

蘇硯被他逗笑了，嘴角彎起個淺淺的弧度，像新月落在唇上。“看你表現(xiàn)?！?/p>

暮色越來越濃，星星開始一顆兩顆地冒出來，懸在腳手架的鐵架之間，像誰隨手撒了把碎鉆。沈硯舟盯著蘇硯的側臉，看他被星光照亮的睫毛，看他嘴角那抹沒散去的笑意，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