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口袋里掏出幾張設(shè)計效果圖,高高舉起:“這是改造后的樣子,巷口會留著那棵老槐樹,張奶奶家的葡萄架也會保留,李叔開了三十年的雜貨鋪,還能接著開?!?/p>
人群里開始竊竊私語,眼神里的懷疑少了些,多了點期待。
“我知道空口無憑你們不信。”沈硯舟把效果圖遞給前排的人,“這是我的電話,要是最后兌現(xiàn)不了,你們隨時找我。我沈硯舟雖然不怎么樣,但說話算數(shù)?!?/p>
蘇硯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從容應(yīng)對的樣子,心里忽然有點觸動。他以為沈硯舟只會用錢解決問題,卻沒想到他會認真看方案,會記得張奶奶的葡萄架,會用這種方式安撫人心。
人群漸漸散去,最后只剩下幾個老人,拉著沈硯舟問東問西,他都耐心地一一解答,嘴角帶著笑,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蘇硯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人好像有兩副面孔。一副是吊兒郎當(dāng)?shù)母欢桓笔恰丝踢@樣,讓人有點移不開眼的樣子。
“他們怎么會突然來鬧事?”蘇硯等人群走光了,才問道。
“有人在背后煽風(fēng)點火?!鄙虺幹凼掌鹦θ?,眼神沉了沉,“我讓人去查了,是之前那個想承包工程沒成的包工頭,故意散布謠言?!?/p>
蘇硯皺起眉頭:“這種人……”
“放心,已經(jīng)解決了?!鄙虺幹叟牧伺乃募绨?,動作自然得像老朋友,“你還是想想,怎么把社區(qū)博物館的設(shè)計弄好。別到時侯又跟我吵?!?/p>
蘇硯的肩膀僵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那得看你會不會又提些外行意見。”
沈硯舟哈哈大笑起來,陽光落在他臉上,亮得晃眼。
傍晚,兩人一起離開指揮部。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并排走在濕漉漉的巷子里,踩過水洼時,濺起細小的水花。
“喂,蘇設(shè)計師。”沈硯舟忽然開口,“晚上有空嗎?請你吃飯,算……謝禮?!?/p>
“謝禮?”蘇硯挑眉,“謝什么?”
“謝你……肯改方案。”沈硯舟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也謝你上次在屋頂……扶了我一把。”
蘇硯想起那天的雨夜,手心好像還能感覺到創(chuàng)可貼的溫度。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他們沒去什么高檔餐廳,就在巷口的小飯館里,點了幾個家常菜。老板是個憨厚的中年人,認出了他們,多送了一盤炸花生。
“我以前從不來這種地方?!鄙虺幹酆攘丝谄【疲粗湍伒淖雷?,卻沒露出嫌棄的表情,“總覺得不干凈。”
“這里的菜比那些大酒店好吃?!碧K硯夾了一筷子青菜,“老板用的是自已種的菜,新鮮?!?/p>
沈硯舟嘗了一口,眼睛亮了:“哎,還真不錯?!?/p>
兩人邊吃邊聊,沒再提工作,反而聊起了別的。沈硯舟說起他玩賽車時的糗事,蘇硯則講了他大學(xué)時背著畫板在街頭寫生的經(jīng)歷。
蘇硯發(fā)現(xiàn),沈硯舟雖然看起來沒心沒肺,卻很會照顧人。他知道自已不喝酒,就主動點了果汁;夾菜時會避開他不愛吃的香菜;甚至記得他說過喜歡安靜,特意選了靠窗的角落。
沈硯舟也發(fā)現(xiàn),蘇硯并不是一直冷冰冰的。他笑起來的時侯,眼角會有淺淺的紋路,像被陽光曬化的冰;說起寫生時遇到的趣事,眼睛里會閃著光,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