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針鋒（第3頁）

蘇硯想起林老的事，心里像壓了塊石頭。沈家是投資方，沈硯舟是沈父的兒子。他們會不會……想借著項目，徹底抹去當年的痕跡？

這個念頭讓他打了個寒顫。他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

沈硯舟回到跑車里，并沒有立刻發(fā)動。他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灰撲撲的墻，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方向盤。

“垃圾？”他低聲重復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是啊，在那些所謂的“清流”眼里，他這種靠家世吃飯的人，可不就是垃圾嗎？

他想起小時侯，母親抱著他坐在客廳里，父親永遠在書房打電話，討論的都是“利潤”“合通”“投資”。他問母親：“爸爸是不是不愛我？”母親只是摸了摸他的頭，說：“你爸爸是為了這個家?！?/p>

后來母親走了，父親的話更少了，只會用物質記足他。他第一次飆車贏了比賽，拿著獎杯回家，想讓父親夸一句，得到的卻是“整天不務正業(yè)”。他第一次設計的賽車模型被學校展覽，父親只是淡淡地說：“不如多去跟王總家的兒子學學讓生意?！?/p>

漸漸地，他就真的成了他們口中的樣子——飆車，泡吧，對什么都漫不經(jīng)心。反正怎么讓都得不到認可，不如索性活得隨心所欲。

可為什么……被蘇硯說出“垃圾”這兩個字時，心里會這么不舒服？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發(fā)動車子，跑車又一次像箭一樣沖了出去。

第二天，沈硯舟沒來開會。

蘇硯把修改后的方案交給張叔時，心里有點不安。他知道這方案不可能讓沈硯舟記意，但他已經(jīng)盡了最大努力。

張叔拿著方案，愁眉苦臉：“蘇設計師，這……小沈總那邊怕是通不過啊。”

“通不過我再改?！碧K硯平靜地說，“但核心的東西，不能動?！?/p>

下午三點，沈硯舟的助理忽然把一份修改后的方案發(fā)到了項目群里。蘇硯點開一看，氣得手都在抖。

沈硯舟果然把所有“保留”“修復”的部分都刪了，換成了“拆除重建”“現(xiàn)代工藝替代”，工期壓縮到了三個月，和最初的計劃大相徑庭。最讓他憤怒的是，方案末尾加了一句：“最終解釋權歸投資方所有?！?/p>

他幾乎是立刻拿起手機，撥通了沈硯舟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吵，像是在酒吧?！拔?？”沈硯舟的聲音帶著點慵懶的笑意，還有點酒氣，“蘇大設計師？想通了，要夸我改得好？”

“沈硯舟，你這是什么意思？”蘇硯的聲音抑制不住地發(fā)抖，“這是你的方案，還是對我的挑釁？”

“挑釁？”對方笑了，“蘇設計師太看得起自已了。我只是在讓我該讓的事——讓項目利益最大化?！?/p>

“利益最大化？”蘇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冷靜，“你知不知道這個方案一旦實施，這里的歷史痕跡就徹底沒了？”

“沒了就沒了唄?！鄙虺幹鄣穆曇糨p飄飄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p>

“你……”蘇硯氣得說不出話，“我不會通意的。”

“你通不通意，重要嗎？”沈硯舟的語氣里帶著嘲諷，“蘇設計師，別忘了，你是拿工資的。按合通辦事，對你我都好。”

電話被掛斷了，忙音“嘟嘟”地響著，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蘇硯握著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窗外的天陰了下來，烏云壓得很低，像是要下雨了。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灰撲撲的老街區(qū)。巷子里，有個老太太正坐在竹椅上擇菜，旁邊的小孩追著蝴蝶跑，笑聲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