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知道她夜里總要口渴,也總是要起來喝水的。
渴啊,渴,然仍舊搖頭。
夜色里的搖頭那人怎會看見呢?
可他仍舊遞來了一牛角杯的水。
杯中的水還溫著,想必早就涼了,也早就在他手中暖了多時(shí)了吧?
聽見那人說,“與孤說說話吧?!?/p>
可她被這一重重的心事壓著,被這接二連三的噩夢困著,到底沒有什么想說的,沒有,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不開口,那人也并不怪罪。
那低沉寬厚的聲腔清和溫潤,“孤找到了你的耳墜?!?/p>
阿磐鼻頭一酸。
那么一枚小小的耳墜,早就淹在了亂草之中,若不是掘地三尺,又怎么能找到呢?
他竟找到了。
他還說,“阿磐,孤帶你回家吧。”
她于暗夜中問起,“大人可知道奴從前是什么人?”
那人說,“知道?!?/p>
也是,他怎么會不知道呢。
知道,卻也一次次信了她,一次次留了她,山高路遠(yuǎn),也仍舊為她而來。
阿磐睜開朦朧淚眼,“奴是”
可那人坦坦蕩蕩,坦坦蕩蕩也斬釘截鐵,他說,“你的過去,孤永不相問。”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他怎么不算是端方君子呢?
那人還說,“你在孤眼里,永遠(yuǎn)是個(gè)干凈的人?!?/p>
她可還算是個(gè)干凈的人嗎?
阿磐恍然一怔,竟不敢再說這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