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想起了那叫伯昭的人說的話,“主君,很像?!?/p>
是了,既能問出這樣的話來,大抵是因了她長得像什么人。
一時(shí)間竟黯然魂銷,就連她自己也并不知道到底在期待著什么。
一個(gè)進(jìn)過棺的人,一個(gè)勢要斷情絕愛的人,原也不該去想這么多子虛烏有。
阿磐見過許多壞人。
抄家滅族的中山人。
放火屠城的魏人。
殺人如麻的趙人。
兇神惡煞磨牙吮血的將軍。
面若菩薩卻又吃人不眨眼的惡人。
她身后的人,是勢傾朝野的王父,他視魏王為蠢物,他滅了中山,他把趙國一步步逼往荒涼的太行以西,把韓國攔在黃河以南,把燕國擋在了苦寒的北地。
可阿磐不覺得他是壞人。
眼睜睜地望著那人,想從蛛絲馬跡里揣測那人的心思。
此刻的魏王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一點(diǎn)兒也不知道。
只是垂眸望她的時(shí)候,那鳳目之中夾雜著許多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因了情緒太多,因而難以分辨。
也不知道為什么,阿磐一點(diǎn)兒也不怕他。
累極乏極的時(shí)候,人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間,隱約聽見有人吩咐,“冷水?!?/p>
她在恍惚間好似還想了一下,從前仿佛也有人冬夜用冷水湯沐呢。
便是在這樣朦朧的時(shí)刻,阿磐心中亦對帳中人平白又生了幾分親近。
自國破以來,萍飄蓬轉(zhuǎn),流離顛沛,許久都不曾好好睡上一覺了。
便是到了千機(jī)門,亦馬足車塵,似游騎無歸,極少有安枕酣眠的時(shí)候。
而這一覺睡得安穩(wěn),竟連個(gè)夢都沒有做。
依稀似有人將她放上了臥榻,也有暖和的鵝毛錦衾將她緊緊地裹著,睡得便格外踏實(shí)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