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一淡下去,那人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漸次浮了出來。
真是好聞啊。
阿磐就在這雪松味里恍然清明起來,猛地想到身后的人到底是誰。
懷王三年冬,也是一樣的中軍大帳,也是一樣的青銅長案,也是一樣至尊至貴的人。
他,他就是魏國大帳里的貴人呀!
去歲冬那三個日夜的往事赫然全都冒了出來,還記得他說,“掌燈過來,孤看看你的模樣。”
哦!
是他!
是孩子的父親!
阿磐神迷意奪,喃喃地喚了一聲,“大人”
那人笑了一聲,并不說話。
阿磐滿面緋紅,那一張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一顆心也幾乎要從喉間口里蹦將出來,卻不敢出聲。
由著那人在她頸間緩緩摩挲,聽見他問,“你從前可見過孤?”
哦!
見過呀!
她歡喜地全身都鋪了一層亢奮的紅色,她在心里大聲叫著喊著,“阿磐從前見過大人!”
心里這樣想著,唇齒間的話卻戛然而止,似當頭一棒。
阿磐見過。
但衛(wèi)姝是不該見過的。
她如今不是中山阿磐,是南宮衛(wèi)姝啊。
因而這樣的問話幾乎沒有第二種答案,她壓下了心底的躁動,黯然回道,“奴沒有那樣的好福氣”
魏營的武卒入夜時還擊筑高歌,而今那擊筑之聲已經(jīng)低了下去,慢了下來,依稀聽見其聲時斷時續(xù),不絕如縷,大抵也都吃醉了酒,慢慢地睡了過去。
阿磐喉間的話婉轉(zhuǎn)成了一聲輕嘆,而那人,也再沒有說話。
她背著身子,不知那人此時此刻的神情,這時候那人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忽地想起了那叫伯昭的人說的話,“主君,很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