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嬪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仿佛精美的瓷器裂開了一道細(xì)縫。
穆玄澈子嗣單薄,膝下唯二的孩子便是大公主與三公主。
麗妃因故與皇帝生隙,連帶著大公主也與他生分。
于是,這三公主便成了帝王僅有的能享受天倫之樂的寄托。
男人在女人與孩子之間,血脈的牽絆終究更深。
她云嬪再是得寵,終究只是個沒有子嗣傍身的妃嬪。
何況她是個大人,難道還能去跟一個懵懂稚童爭寵不成?
一股濃重的無力感瞬間淹沒了云嬪。
“有勞趙公公?!?/p>
云嬪勉強(qiáng)維持著體面,將湯盅遞給了趙德允,轉(zhuǎn)身離開時,那挺直的脊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和落寞。
回青嵐居的路上,云嬪沉默不語,方才強(qiáng)撐的鎮(zhèn)定早已消散,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郁與自憐。
沒有子嗣,她再有圣寵,心里也是無根之木。
翠香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勸慰。
“娘娘,您看要不要再讓侯爺去尋訪民間的婦科圣手?天下之大,總歸有能人異士的。奴婢前些日子就聽宮里的老嬤嬤提過一嘴,說是有個叫花神婆的,手段神奇得很!專治女子難孕之癥,但凡吃她一副藥,保管能懷上!”
這類虛無縹緲的江湖神醫(yī)傳聞,這些年云嬪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起初她每次都滿懷希望,重金求藥,可一碗碗苦汁灌下去,肚子依舊平坦如初。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滅,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絕望和懷疑。
“呵!”
云嬪發(fā)出一聲短促而自嘲的冷笑,眼神空洞地望著宮墻。
“太醫(yī)院多少圣手國醫(yī)都瞧過了,各地進(jìn)貢的神藥也吃得夠多了,還不是一樣?什么花神婆,不過是些招搖撞騙、哄人錢財?shù)慕褢蛄T了!”
她嘴上說得斬釘截鐵,極力否認(rèn)。
然而心底那潭死水,卻因這熟悉的名字,還是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蕩開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青嵐居外。
還未靠近宮門,云嬪便意外地發(fā)現(xiàn),純嬪竟在殿門口靜靜佇立,似乎在等她。
見到純嬪那張溫婉含笑的臉,云嬪胸中那股剛剛被強(qiáng)行壓下的邪火,“騰”地一下又竄了上來!
“純嬪今日怎得如此清閑,有空駕臨這青嵐居?是想來看本宮笑話么?還是來炫耀你高出我半個頭的恩寵?”
云嬪語帶譏諷,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
純嬪的臉色白了白,顯然預(yù)料到會碰釘子,但她強(qiáng)忍著,依舊維持著低姿態(tài),微微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