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shí)地就望向了子期,見子期垂著頭跪坐在一邊,不曾抬起頭來面君。
那人長長一嘆,話也就頓在了口中。
沒有責(zé)怪誰,也沒有再說什么辯白的話,只是垂下眸子,道了一句,“便當(dāng)是孤吧。”
是啊,是他授意也好,不是授意,是暗中默許也罷,到底是他的人做的。
沒有他的默許,憑子期,憑謝韶,他們?cè)趺锤夷兀?/p>
到底是逃不了其間的干系。
崔若愚不肯罷休,不查驗(yàn)證實(shí)了謝密果真癡傻,豈能放心,因此還要上前勸諫,“大業(yè)為重,大王莫要因了夫人一哭”
座上晉君忽而大怒,重重地拍了身前長案,把那厚重的青銅饕餮長案拍出來重重的響,口中喝著,“先生,夠了!”
崔若愚是晉國的大功臣,待謝玄是師亦是父,登庸納揆當(dāng)日,大抵便要封侯了。
謝玄待其十分敬重,從不見他說一句不是,更不曾見他什么時(shí)候高聲呵斥一句。
這日是開天辟地第一回,崔若愚的話未能說完便戛然而止,人還兀自愕然怔在當(dāng)場,張口結(jié)舌的工夫,便見晉君好似猛地又?jǐn)S過來什么。
這不過是電石火光間的事,來得迅疾又猛烈,還沒有定睛看清楚,便見晉君隨手抓起一旁的竹簡來,乍然沖著跪坐在地的子期砸去。
子期還被須臾前的那聲怒斥駭?shù)糜l(fā)低下了頭,須臾后那竹簡已劈頭蓋臉地砸中了他的頭顱。
其人被砸得慘叫一聲。
那竹簡是厚厚的一卷,不知載的什么,厚厚的一卷全由竹片制成,邊角鋒利。
這一砸力道之大,徑自把書簡都砸得七零八碎,散落了一地。
把他額頭砸開了一大道口子,大抵也把頭頂砸開了,從他頭頂不知何處開始往下嘩嘩淌下來血來,流得滿臉都是,十分駭人。
被砸的人卻不敢高聲在大殿喧嘩,那慘叫了一聲過后,便捂著腦袋忍著,挨著,愈發(fā)骨軟筋麻,栗栗危懼。
只敢顫著聲求一句,“大王恕罪!”
跪伏在地,再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兒聲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