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與宜公主回了晉陽,就似魚重新入了海,晉陽城十二道城門,東西十四條街,南北十一條大道,她們姊妹在這里要藏,就會藏得如魚得水。
能去哪兒找呢?
阿磐與趙媼兩個人俱是失魂落魄,心不在焉。
一個個坐臥不寧,趙媼比她還要急,還要慌亂。
雖不說什么話,可她這大半日都滴水不進(jìn),沒有坐熱過軟榻一回。
孩子哭了鬧了,她便來哄孩子。孩子吃飽了睡著了,她便頻頻在窗邊翹首張望。
趙媼與她一樣在等司馬敦。
趙媼等得憂心如焚。
她在等一個迷途知返的孩子,也想要一個身家清白的名聲。
一輩子好強(qiáng)的人,怎么會容忍自己的一生有這樣的污點(diǎn)。
其間婢子來送過膳食,送過了察言觀色,也就垂首拱袖默然地退下了。
阿磐勸趙媼喝幾口羹湯,可趙媼不肯。
趙媼怔怔地盯著窗外,“逆子不回來,老奴便是罪人,有罪之身不配食夫人的羹湯俸祿?!?/p>
沒法子,連她自己也吃不下什么。
至華燈初上,才聽見車馬人聲。
趙媼連忙出去打探消息,回來時卻一臉的倉皇,溫黃的燭光下趙媼的憂懼清晰可見,她低低地稟,“夫人,完了啊,是是王父回來了?!?/p>
嗚呼。
這大半日過去,沒有等來司馬敦的消息,謝玄的王青蓋車卻先一步回來了。
還沒有想好怎么辦,怎么與謝玄說今日后殿的事,怎么來解釋臂上的傷,怎么來解釋司馬敦的去向。
這大半日心煩意亂,什么都沒有想好。
可該來的總是要來。
聽見“吁”的一聲,謝玄的車駕停在了大明臺外,便聽得一行人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拾級而上,越來越近,經(jīng)了偏殿,要往正殿去了。
與那七上八下的心跳聲一起響起的,是趙媼欲言又止的話聲,“適才我借著宮燈仔細(xì)瞧了,王父身邊有一個”
阿磐眼皮一跳,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起了鼓。
趙媼的話沒有說完,她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什么。
人總是這樣,當(dāng)真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她穩(wěn)住心神,強(qiáng)裝鎮(zhèn)定,問道,“一個什么?”
趙媼臉色白得駭人,人怔忪地似失了三魂六魄,“一個一個身量與夫人相仿的人”
心里咯噔一聲。
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