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于她而言,便半是警告,半是鄙夷,“階下囚徒,敢在宗廟張狂?!?/p>
那階下囚徒低頭笑道,“敘,不敢?!?/p>
聽見殿里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咳聲,這咳聲不高,開始時若有若無,后來斷斷續(xù)續(xù),這時候倒有些清晰起來。
阿磐側(cè)耳去聽,問起趙敘,“誰在里面?”
趙敘笑,“夫人聽錯了,并沒有人。”
細作出身,她不會聽錯。
阿磐便笑,看著在笑,然眸光與聲腔之中卻盡是威脅,“趙敘,你要敢有什么歪心思,一個趙人都別想活著離開晉陽?!?/p>
趙敘緩了神色,“夫人息怒,敘沒有什么歪心思,只是被關(guān)在晉陽已久,極少有可以說話的人。今日引夫人來,不過想與夫人說說話?!?/p>
這倒是奇怪了,阿磐挑眉笑,“我與你素不相識,有什么話可說?”
她笑,趙敘也笑,“與夫人說說中山君。”
阿磐心頭一跳,這三個不能說的字,到底是被趙敘說了出來。
也是,趙敘與她唯一能說的,就是中山君了。
他們曾共用過一個身份。
趙敘解釋道,“就要北去那苦寒之地,我心里的話也只有與夫人說一說了?!?/p>
是,關(guān)于中山君的許多謎,如今也許只有趙敘才知道幾分。阿磐不語,也不再駁他,便由趙敘說了下去。“我與中山君暗中接觸,已有數(shù)年了?!痹瓉硎沁@樣。
那么趙敘早在數(shù)年之前就已經(jīng)在暗中籌謀了。
“我在燕國為質(zhì),早有心要做一個君王。可這一生困在薊州,面君極難啊。我見了中山君,十分仰慕,在不知不覺處,總是學他。”
阿磐心神一晃,難怪,在趙敘身上總有很多中山君的影子。
也難怪那日夜半晉君問話,總是見趙敘流露出些許熟悉的神色。
“至于你,我與中山君幾乎是同時知道的。我大約知道你們之間的一切,我聽到中山君的時候,就會想,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我早見過你的畫像了。我和中山君共用一個身份,從前也共用一張臉,他心心念念的人,我也惦記著想去看一看。你那日為我凈面,我突然就明白了?!?/p>
趙敘一頓,阿磐便引他說了下去,“明白什么。”
趙敘笑道,眸中意味深長,“明白了中山君為何因你誤國?!?/p>
阿磐打斷他,“趙敘!”
可趙敘的話并沒有停,他繼續(xù)說了下去,“因此,今日要見夫人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