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便為她端來一盞溫?zé)岬乃?/p>
她睡了許久,似發(fā)過一場高熱,可并不覺口干舌燥,想來被照顧得極好。
可眼前的人吶,那習(xí)慣蹙起的眉峰不見舒展,一頭的華發(fā)在爐火的映照下閃著銀色的光芒,那銀色的光芒真叫她的心一陣陣地疼啊。
阿磐本能地去撫自己的小腹,抬眉問謝玄,“大人,孩子,還在嗎?”
那人與她一同覆住那微微隆起的地方,那里孕育過謝硯,也孕育過一個三個月大的嬰孩。
她以為腹中空空,什么也沒有了。
可那人溫聲應(yīng)道,“她還在呢!”
心頭真酸啊,自心頭蔓延出來的酸澀一剎那就傳遍了全身,傳到鼻尖,傳到眼眶,眼眶驀地一濕,豆大的淚珠咕嚕一下就滾了下來。
她問,“她還好嗎?”
這個孩子先天不足,胎中才兩三個月,就成日奔波受苦,即便還在,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那人說,“好啊,有子期在,什么都會好的?!?/p>
這可真是個強大的姑娘啊。
她把頭埋在那人袍間,不愿哭出聲來。這是幸事啊,是她的幸事,也是謝玄的幸事啊,歡喜都來不及,怎么能哭呢?
兀然淌著淚,那人輕拂她的亂發(fā),“阿磐,是個小女兒。”
是啊,是個小女兒。
是謝玄的小女兒。
那個小女兒她在夢里見過。
扎著兩個羊角辮,哭得小臉通紅。
那人頓了一頓,又道,“我為她取好了名字?!?/p>
阿磐呢喃問他,“叫什么?”
那人眉頭一舒,笑了起來,“謝婉?!?/p>
啊,謝婉。
她在夢里聽過這個名字。
他的小女兒曾說父親為她取名叫謝婉。
夢里其余的事大多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可這個名字她記得很清楚。
這便是宿命吧。
人可是水做的?
這眼淚怎么就流不完呢。
可心頭是暖的,心里暖了,人也就有了好好活下去的盼頭了。
阿磐忍著眼淚,問起謝玄,“是哪一個‘婉’呢?”
那人溫柔回她,“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