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望那人,那人微微笑著,不言不語,眼淚忽地就滾了下來。
中山君此刻,真像謝玄啊。
阿磐滾著眼淚,“像在南國的時(shí)候,等不到人,慢慢也就忘了。心里,也就也就只有先生了”
那人笑,這樣的話,他是信的。
不管是南國,還是趙北的田莊,她不都一樣不愿再走了嗎?
因而他信。
可他又說,“我等你十月,再等不了那么久了?!?/p>
阿磐抹著眼淚,她的眼淚嘩嘩地掉,卻再?zèng)]有什么話可說。
羊入虎口,她沒有什么可以用來要挾蕭延年的把柄。
那消瘦的身形無助地立在這寒涼的秋風(fēng)之中,單薄的肌骨不能禁風(fēng),也就獨(dú)自一人在這白露秋霜里惙怛傷悴,心灰意冷。
那人立在原地好一會(huì)兒,這好一會(huì)兒的工夫過去,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竟朝她展開了雙臂,“阿磐,你過來?!?/p>
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時(shí)辰了,那日光總算升起來,開始越過山頭,把寸寸的金光灑進(jìn)了谷底來。
那寬大的袍袖在風(fēng)中鼓蕩,他說,“我抱抱你?!?/p>
極少有人說這樣的話。
不,從來也沒有人說過。
沒有人說,阿磐,我抱抱你。
她心里酸甜苦辣,有千萬種的滋味。
眼前朝她張開雙臂的人,要是謝玄,那該多好啊。
可惜不是啊。
阿磐怔然含淚,透過那一片高大的板栗樹,仰頭去望天光,那高高的山巔金光刺目,怎么,怎么就天旋地轉(zhuǎn)起來了呢?
天旋地轉(zhuǎn),與這世道一樣要乾坤顛倒。
罷了,罷了,就與這天地一同顛倒吧。
這顛倒使她雙目模糊,使她耳畔轟鳴,她于這顛倒之中看見謝玄惶然朝她奔來。
她在恍惚中想,謝玄怎么會(huì)來呢?
不是,不是他,是蕭延年。
隱約聽見那人說,“阿磐,我等你便是?!?/p>
眼前一黑,連那張十分熟悉的臉也看不清楚了,也什么都聽不見了,好似栽倒在那人懷里,抑或就摔在那厚厚的板栗葉上。
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