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木紗門一闔,那人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往湯泉走去。
她的腰身本就盈盈一握,連一絲多余的皮肉都沒有,就在這東壁的湯泉之中,被那人輕易撈起,輕易覆下,似一卷輕柔如月色的鮫紗。
這是阿磐在東壁的第一夜。
這一夜湯泉水暖,霧氣裊裊,有人把她疼到了骨子里。
那人要起來沒個盡頭。
翻過來也要,覆過去也要。
在這湯泉之內(nèi),也在那茵褥之上,好似回到了邶宮,在邶宮的那段日子,不也如此時一樣,了無盡頭地要嗎?
原先抑制不住的聲腔,如今不必刻意去壓制。
這大明臺多大啊,謝玄命門外侍奉的人不聽、不看。
能近前侍奉的,哪個不是人精,因而全都塞住雙耳,挎刀背對著湯泉。
因而不必擔心外頭的人聽見里頭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響,也不必憂心他們瞥見里頭的活色生香。
男歡女愛是人的本性,出聲原本也是人的本性,因而不必有什么難堪。
她知道自己有一具堪比妺喜的身子,也知道自己有一張勝似蘇妲己的臉,也正是這樣的身子和臉,使她在懷王三年冬被魏將一眼選中。
也正是這樣的身子和臉,使她在絕境之中被蕭延年拉上了馬車。
而今這樣的身子和臉,在她與謝玄之間,早已不是最重要的一樣了。
正如那斷玉,也早不是她與謝玄相認唯一的憑證了。
阿磐在輾轉(zhuǎn)承歡中喚他,“大人”
在這風花雪月的時候,一句“大人”就能昭告她心中的一切情意。
那人壓著聲威脅,“再叫‘大人’,便要罰你”
阿磐懵然問道,“大人罰什么?”
那人笑了一聲,“嗯?”
那人豈舍得罰,至少自北地田莊相見后,是從來也不曾罰過的。
阿磐暗想,謝玄對旁人腹黑狠辣,極少手軟。
在她面前卻是個沒脾氣的紙老虎,沒什么好怕的。
好好的一場花朝月夜,他才不會掃興呢!
這樣想著,便仍叫他,“大人”
靜夜沉沉,浮光溶溶。
似撮鹽入火,似烈火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