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晉陽地動。
這地動,覆蓋了半個趙國。
有人說,趙國是變天了。
是,真是要變天了。
趙成王駕崩已有一月,仍然秘不發(fā)喪。
是,是秘不發(fā)喪。
晉陽仍舊大亂,亂成了一鍋粥,亂成了一潭大大的漩渦。
似一頭羊落入狼群之中,所有的狼都在為這頭羊拼命撕咬,爭奪,不爭奪出個結(jié)果來,這樣的爭奪與廝殺就不會停止。
趙人只知晉陽亂,不知成王崩。
因而私下議事,低聲提起的“大王”,仍然都是“成王”。
但趙成王駕崩的事,阿磐卻是與魏王父一道,是最先知道的,早早就知道。
隔著一道木紗門,她若愿聽,就能把關(guān)于魏王父的一切布局都聽個清楚。
那人不避她。
因而她知道,趙王駕崩,是基于外力,基于魏王父謝玄。
趙氏一族是昏暴之君的消息,很快就沿著驛道,與那慘烈的地動一同,以晉陽為中心,沿著驛道,經(jīng)由郡縣,貫穿每一座城邑,遠(yuǎn)達(dá)邊關(guān),傳至前線。
就在她一旁坐著的人,那人抱著他的孩子。
抱著孩子的那只手修長如玉,那手能提筆落字,能張弓拉箭,亦能把這晉陽翻攪得天掀地覆。
那是執(zhí)棋者的手。
是執(zhí)天下牛耳的手。
這只手之外,還有數(shù)個看不見的棋手,就在晉陽之內(nèi),于這四面八方,牽控這棋局,縱橫開闔,日夜不休地斗法。
至五月底,趙六公子死。
這偌大的趙國大廈將傾,公子王孫都快死完了。
唯余下一個趙三公子,還有一個在燕國多年為質(zhì)的趙二公子。